所谓蠹鱼吃书中神仙二字的典故,在古籍《原化记》中就曾有所记载。
书中所述,蠹鱼这种小妖吃了一定数量的神仙字后,就会化为此物,名为脉望;得到此物者,夜晚用脉望矰映当天中星,星使就会降临人间,可以求得还丹,用脉望之水调和丹药服下,就能够脱胎换骨,飞升成仙。
《原化记》中所记载的是有机缘遇见脉望的凡人能够得道的途径,而吃神仙字,本身也是蠹鱼成仙的一种途径。
眼下在聊斋书舍中,就有一只正在吃书中神仙字来修行的蠹鱼,只是它有没有修成脉望,还不得而知。
玉衡见李夜清没看出什么,便自顾自的跑开了,只留下李夜清还在梨木书架前翻阅着各个志怪书籍。
一时间堂屋中只能听见炉火噼啪的声响,灯光、火焰和窗外落雪相映成趣。
不知过了许久,受了玉衡惊吓的掌柜书生终于悠悠转醒。
书生缓步踱出,左顾右盼却不见小书童,他瞥见倚靠在书架旁的李夜清,恭恭敬敬地叉手行礼道。
“仙师。”
李夜清捧着书籍,莞尔回道。
“我可不是山上那些调和龙虎的仙师高功,我也是个开铺子的,你唤我一声李掌柜,应当更恰当一些,话说可曾好些?我那身边的道童顽皮,惊吓到了先生,实是无礼。”
听闻李夜清一席话,书生顿感惶恐,再三摆手道。
“仙师哪里话,若不是那白衣童子,我还溺在梦中哩,妖到底是妖,我竟然心存他想,受教了。”
见书生打心底里怕了妖魔,李夜清不禁苦笑,宽慰起书生道。
“倒也不必如此,喜好志怪和喜好妖魔是两码事情,就算是上庸学宫中,也有弟子好读志怪之书,其中界限还需要自己权衡,对了,你可知你这书架上的樟丸已经失了药效,如今书都生虫了。”
那书生爱书心切,听闻书生了虫,立马快步上前,站在梨木书架前连翻书本,都有着蠹鱼啃食的痕迹,不免心生懊恼。
书生捧着书册,惋惜道。
“只恨我当时被迷了心神,都不曾想起这些事情,可这才短短几天,怎么就虫蛀的如此严重。”
说到此处,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垫脚从书架最顶部拿下了一只精致匣子。
一尺方的木匣上镌刻着院画派的山石竹画,里外各贴有三层符箓,是谓之防虫符、防潮符和防火符。
可当书生拿过木匣时,李夜清就瞧见了那匣子上妖气浓厚,而匣子的铜锁也锈蚀了许多,他不禁问道。
“敢问这里装的是何物?”
书生抚去木匣上所蒙的薄尘,喃喃道。
“当年我赴玉京城考取上庸学宫,无奈落第,返乡途中时收留了一个落魄娃娃,就是如今的书童,我们走到玉京城外,遇到一个游方道人,道人赠予我一本神仙书,说日后得道的机缘就藏在此书中。”
言罢,书生打开木匣,引入眼帘的就是一本古朴的书籍,只是书籍上却是无名。
匣盖刚刚起开,一股妖气就氤氲开来。
因为此书有关于他人机缘,李夜清本不愿窥探,不过书生却毫不在意,相反还邀请李夜清为其解惑。
只见书生翻开那本无名古书,可书中并未记载什么修行道法,反而通篇只写有两字,全是神仙,不难怪被称作神仙书。
书生翻了两页,刚要问李夜清有关神仙书的事情,却发现书的后面几页竟然被虫啃的干干净净,纸张上的神仙二字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个大小相似的窟窿。
看见这本书,李夜清心中顿时明朗,不料书生却是勃然大怒。
他盯着那本被蠹鱼啃食了大半的神仙书,又瞧见匣中正躺着一只形似虫茧的东西,立马就伸手捏起了那茧。
李夜清见状连道一声不好,刚要出手制止书生,却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那薄如蝉翼的虫茧在书生手中骤然破碎,一些剔透且蕴含书香的水从茧中缓缓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