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四品宣威将军率真武营亲迎,这番动静惊动了小半个玉京外城。
而作为前军的真武营已至,也就意味着圣人的帝驾离开了北凉道太安,距离京城不远了。
比起街坊,更错愕地还须是徐之云。
她瞪大的双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这衔蝉居嘻嘻哈哈的掌柜,竟是大玄太孙。
若不是文闫栾亲口所说,她一定不会相信。
自己还在李夜清面前絮叨了许许多多骂太孙的话语,哪曾想都是在对着他本人骂。
徐之云指着李夜清,口齿不清的哆嗦着道。
“你你,你……”
“元宵羹好吃地连舌头都吞了?连话都说不明白啦,小郡主,”李夜清收起放置在木案上的浮生画轴,没有理会徐之云,随即看向跪在地上的文闫栾道,“文将军,回宫是圣人的意思?”
文闫栾头也不抬道。
“是,但圣人还说,太孙若现在不愿回宫,过几日也可。”
听到这话,李夜清整个人轻松下来,摆摆手道:“文将军起身吧,既然圣人都说了,那就过几日,你此行其实是为了请郡主回府吧?”???.biQuPai.coM
得到太孙允准后,文闫栾站起身来,颔首看向一旁的徐之云。
“郡主,镇国公让您今日随末将回府。”
“你先等等。”
徐之云回了文闫栾一句,随后就拽着李夜清到了巷陌后拐角。
“你真是太孙?!”
李夜清捋了捋袖子后回道:“额,我说我不是,你信吗?”
“……”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还要缩在玉衣巷里,叫什么李夜清,”徐之云拽着李夜清衣领道,“你知道那天行宫订婚宴上,徐府因为你受了多大的羞辱吗?!”
三月前,镇国公徐达与圣人联姻,结果那日,从始至终都不见太孙李玄祯身影。
徐之云不堪受辱,故而逃了宴会,这件事也在坊间祗报上流传了月余。
当时李夜清还在玉京城外,带着昌化等一众小妖去山中诛杀一头毁坏山运的撞山兕。
而李夜清其实也不是假名,而是表字。
大玄太孙姓李谓之玄祯,表字夜清,取自照夜清君其名,寓意暗室生烛,黑夜生辉。
“啊这……实在对不住,小郡主,这里面有些曲折,不过还得拜托你一件事。”
李夜清双手合十拜托道。
“什,什么事?”
“就是我的身份,还希望小郡主能够不要声张,日后我一定补偿之前的事。”
徐之云双手环胸,撇过头道:“那得看你以后拿什么补偿了。”
随后,她就走向了宣威将军身侧。
文闫栾向李夜清辞行之后,领着真武营的重甲浮屠铁骑向着皇城方向浩浩荡荡地行军。
真武旗帜飘扬在坊道之上,两条绵延的黑线在天幕下缓缓前行。
浮生画轴中,昌化和其余几个小妖从画境里探出脑袋。
昌化啧啧道:“躲了这么多年,一朝化作尘埃散,李君,这咋子弄才好?”
“什么话。”
李夜清伸手将昌化按了回去。
“李夜清是我,李玄祯难道就不是我了?总归是要直面的,就是早了些。”
说完,李夜清走到巷口,望着真武营的铁甲逐渐远去。
他从袖包里取出一张十两的银票,放到老叟的木案上就准备离开了。
老叟早就被刚刚那一幕惊的呆了,但看见李夜清放下这么大一张银票,还是颤颤巍巍地跟上去道:“客啊,给的太多了,两碗羹才六个钱。”
“无妨,不用找了。”
李夜清摆了摆手,将绣冬刀和画轴别回腰间,就往内城的方向走去。
“在衔蝉居都穷惯了,都忘记挥金如土是什么感觉了。”
啧啧两声,李夜清从袖包里又摸出一张银票,晃向一旁的食肆。
“先找找做纨绔的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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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夜清拎着两大盒晚食走回衔蝉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琵琶街上灯火阑珊,衔蝉居的门楣上挂着的油皮灯笼也点亮了。
推开铺子大门,天井里只有阿帚和招财进宝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