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人倒也算不上,几年前在浮玉山里蹉跎了一阵子,没学到什么,至今连知境都不是,这不被人家赶下山了?”李夜清摊手笑道,“实在是不勘提,现在在玉衣巷子里混混日子,再开间铺子,生活虽然拘束,倒也还过得去。”
这几句话里,李夜清真假参半,在浮玉山里是真,蹉跎自然是假,而修行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成的。
就算是仙山里的弟子,也需要修行道藏许多年才能沟通灵气入体,再辅以真传法门修行。
“那你身旁怎么会有这么多妖怪,而且那铺子里的姐姐,也不是人吧?”
徐之云虽不是玉衣卫,可在玉衣巷里也呆了这么久,多少也能看出些不同。
“这个嘛,说来话长。”
李夜清话还不曾说完,那兵曹行军的声响就越来越大。
徐之云听见那些兵曹行军的声响,轻叹了一声。
“接我回皇城的人来了。”
……
遇普坊坊道上。
一群铁骑,绵延成两条望不到尽头的黑线。
玄色甲胄上绘制着符箓,都是大玄上京十二卫中以一敌百的重甲浮屠。
尘土飞扬间,一匹匹高头大马行进时发出震天的响声。
就连坊道两侧人家的酒瓮中的酒水都被震的荡漾起圈圈涟漪。
为首的武将身着兽面吞口连环甲,挂皂色红锦百花袍,身后斜背着一张千斤的大弓和长枪。
执旗官手中高高的铁杆上旗帜飞扬,上书浑厚有力的玄武二字。
这是大玄上京十二卫之一的真武营,与其余三营同归圣人直掌,而徐达则有用其中玄武,朱雀二营的调令。
那位武将更了不得,是正四品宣威将军兼三境武者的文闫栾。
文闫栾手握缰绳,看向两侧被烛火童子焚毁的铺子宅院,不禁皱起眉头。
近来大玄京城妖氛骤起,妖魔白日里就敢在坊市里行凶作祟。
在这之前,文闫栾随圣人回京的途中还在太安剿杀了一只入境的大妖。
只是当时左右神君不在,以他们这些武将想要杀灭大妖,还是需要不少气力。
说到底,武者和修行者之间始终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王都尉,司执戟。”
听到宣威将军下令,身后两匹大马上前,鞍上的人拱手请命。
文闫栾指着一旁被烛火童子焚烧的漆黑的破损铺子道。
“你们各带十人,在此协助营造司的官员帮街坊重铸新宅,搬运废料。”
“是!将军。”
二人立即回马调动手下兵卒。
而文闫栾则领着真武营继续前进,坊道两侧的街坊们望着这群高头大马上的铁甲浮屠,都不免心中生畏,这可和以往巡夜的兵曹以及铺兵不同。
这种气场,非疆场两军对垒厮杀而不能形成。
真武营穿过桥市,直至逼仄巷陌前才停止。
那卖元宵羹的老叟听见声响,一转身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片铁甲。
这幅光景险些吓的老叟手中的瓷碗都落了地。
老叟哆哆嗦嗦地行了礼。
文闫栾微微颔首,翻身下马后走向那老叟身后的小案。
小案两侧坐着的正是李夜清和徐之云。
徐之云见到巷陌口的武将,不免有些头疼。
镇国公徐达拥有真武和朱雀二营的调令,文闫栾更是徐达一手从卫兵提拔至宣威将军,因此徐之云自然是认识的。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只是接她回皇城而已,为何文闫栾要摆如此大的架势。
抬头看看一旁的李夜清,却不想这人神色依旧平常,仿佛见惯了这样的场景。
文闫栾将长槊交给身后的执戟郎,阔步走到李夜清和徐之云面前。
他看了一眼徐之云,随后躬身抱拳。
“是我爹让你来带我回府的?”
徐之云开口问起文将军,只是那往日和颜悦色的正四品将军,今日却不曾回她。
下一刻,文闫栾俯身向着李夜清,毕恭毕敬道。
“宣威将军文闫栾,恭迎太孙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