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瞬间泪如雨下。
关月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只好看着她哭。
——这就是关春玲要选择在凌婶的饭店里和老太太见面的好处了。
张老太一哭,
关春玲心里烦躁,
关月旖也有点儿烦。
凌婶就过来了,“老太,不哭了哈!平时天天想着你的大孙女儿,现在大孙女儿回来了你还哭?你莫哭……来,这块热毛巾给你擦把脸,然后再试试我店里的热油茶好不好吃嘞!”
张老太接过热毛巾,擦过脸,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了。
她谢过凌婶,然后开始用本地方言,很亲切地问关月旖什么时候回来的、冷不冷,这些年在广州过得好不好、学习情况怎么样、工作情况怎么样……
关月旖简略地回答了。
然后,关月旖指着张建新,对张老太说道:“他就是我爱人张建新,我们是大学同学,以后也是同事。”
张建新适时喊了张老太一声奶奶好。
张老太急忙揉了揉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张建新。
看来看去,张老太都觉得眼前这后生可真俊啊!跟她月月可真是郎才女貌。
“好!好啊!”张老太说道。
她撩起了衣裳,费力地从裤腰上解下一个缝着细长绳子的布袋,又把布袋打开,将里头的钞纸全都倒在桌上。
有一百的、五十的、十元的、五元的,
还有角票、分票……
残旧的崭新的钞票林林总总一大堆。
张老太开心看着关月旖,说道:“月月,这是奶奶给你准备的结婚礼金!”
关月旖心里就更加不好想了。
要知道,她亲爹已经死了十来年了!
亲爹还活着的时候,凭着一手泥瓦匠的手艺,四处帮人打点儿零工,来钱还算快;
但她奶奶本来就没什么生活来源,就靠着种地这一项收入。
后来家里多了个刘寡妇,关月旖亲爹的钱,几乎都被刘寡妇攥在手里。
如今这铺了一桌子的零碎纸钞,
也不知张老太攒了多少年!
关春玲示意关月旖,“先把钱点清楚,收好。”
关月旖一听妈妈说的这个“先”字,就明白了——妈妈大概是不会让她收下这笔钱的。
关月旖反而轻松了,和张建新、小月儿一起,将堆满桌的钱钞先归好类,然后清点清楚。
——可别说,张老太带来的这笔钱还真不少,足有一万三千多呢!
张老太看着关月旖在数钱的时候,脸上就笑开了花。
等到关月旖把数全都清点清楚以后,
张老太也带着满脸的希冀,问她的大孙女儿,“月月,这里有多少钱?”
关月旖反问她,“你不知道?”
张老太答道:“至少有一万!”
她满脸的不好意思,“我眼神不好,有点分不清,又不会数数……”
然后她又解释,“我还种田呢,还养了鸡和猪。每年卖一头猪、自己吃一头。一头猪一年能卖四百,鸡是一年卖三十只,也能挣三四百!还有我种的粮食,这几年我一个人吃不完,吃不完的卖了……有时候我还下山来卖点菜……”
“这个钱啊,从你去广州读书开始,奶奶就开始攒啦,就是为了让你结婚的时候体面些!”
关月旖的心情愈发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