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关月旖很快就抓住了重点,问张老太,“这几年……你种的粮你一个人吃不完?刘婶呢?还有刘婶带来的那个哥哥,她后来生的那个弟弟呢?”
张老太瞬间变了脸色。
其实,关月旖和妈妈一早就知道,刘寡妇后来给张刚生的那个儿子,根本不是张刚的种。
还是母女俩亲眼看到的呢!
——那是在关月旖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会儿关春玲还没有摸索出做工人饭的技能。所以她只好当小贩,去乡下收点儿菜、蛋、鸡、鱼之类的,拿到镇上来卖。当其他的镇子赶集的时候,关春玲会挑着担子,牵着女儿也赶去摆摊。
然后,关月旖发现刘孃孃进了镇上一个人的屋里。
年幼的她跑去扒窗看热闹,
然后跑回来问关春玲,“妈,如果有一个坏人,在打另外一个坏人的话,我们要帮谁?”
关春玲:……
“到底谁打谁了?”关春玲还以为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
没想到,关月旖一字一句地复述,“马叔叔在打刘孃孃啊,刘孃孃骂马叔叔是死人,马叔叔骂刘孃孃是是贱人。”
关春玲震惊地张大了嘴。
小关月旖继续学舌,“马叔叔问刘孃孃你的泥瓦匠是废物吗喂不饱你?又说我再问一遍你小儿子到底是我的还是泥瓦匠的……刘孃孃说是你的种你你的种,我和他好上的时候已经揣着你的种啦!但是你婆娘太厉害了我搞不过她啊,还是泥瓦匠好些……怎么,我让泥瓦匠戴着绿帽子给你养儿子你还不乐意了……话这么多力气这么小你是不是没吃饭。”
吓得关春玲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
再然后,在女儿的指点下,关春玲眼睁睁地看着满面春风的刘寡妇从镇上的老街溜子马自强的屋里出来了。
关春玲严令女儿不能把这事儿说出去。
她自己也完全不声张。
甚至关春玲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就怕刘寡妇偷人的事儿会被张刚知道。因为张刚脾气暴躁,要真知道了,万一把刘寡妇给赶走了,到时候又把关春玲母女俩给捉回去……那可怎么办!
所以关春玲一直守口如瓶。
后来张刚死了,关春玲还是不想把真相抖出来。
因为她也不想和张老太扯上关系——要是张老太知道刘寡妇的小儿子不是张刚的种,那是肯定会和刘寡妇撕破脸。
那到时候,关月旖就成为了张老太唯一的血脉,不赡养不行。
可关春玲一点儿也不想和张老太扯上任何关系。
那现在?
关月旖忍不住和妈妈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后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她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的疑惑眼神。
果然,张老太的脸就像会自动转换的有色LED灯箱广告牌似的,
一会儿铁青一会儿通红一会儿苍白。
最后,张老太呜呜地哭了起来,“那个贱人偷人!偷的还不止一个!”
“你爸走了以后,家里家外全靠我一个,他们母子仨从来不做活!我天天干活天天累得要死……天天上床睡得也早。”
“有一天半夜起来上厕所,才听到贱人屋里有动静。我过去一听,才知道她把男的领到屋里来了!然后我和她大吵了一架,她才跟我说小军也不是你爸的种!”
“她说要是我能忍,以后大军小军还是我的孙子……我们一家子还像以前那样过下去。要是我忍不了,她就带着大军小军走。”
“我寻思着,她说还像以前那样过下去的意思,就是我累死累活侍候她们娘儿仨呗!”
“我不干,我让她滚。”
“她和我打了一架,把我一幢屋都拆了!我也不怕她,我一个老太婆,她打了我,总是她理亏的。”
“总之,那天晚上我和她干了一仗,把村干部都惊动了。第二天一早,我就让她和大军小军滚蛋了!听说也是去广东打工了吧?”
“总之,现在我们张家可算是跟她们划清界限了!”张老太说道。
凌婶在一旁嗑着瓜子儿,听着张老太大骂刘寡妇,
那是瓜子儿嗑得喷香,眉毛也兴奋得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