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千二徒隶扫长安(完)万更求订(2 / 2)

皇孙凶猛 庚新 14073 字 7天前

并且,建议刘进提拔一下壶青。

刘进也确实有这种想法。

本打算司隶校尉稳定下来之后,他会让壶青入司隶校尉,

以壶青的资历,刘进便与他一个假佐的官身,也不是不可以---

可他现在,却可能是内鬼。

平舆候府不能让他继续驻留了。

姝姊有了身孕,翁须也在府中。

再加上府中那麽多的财货,留着壶青,也是个危险。

但又不能立刻除掉壶青。

因为,害怕打草惊蛇——·—·

呼!

刘进深呼吸一口气。

不能留,又不能杀?

那就让他做个牛马吧—··

刘进心里,已经想好了对壶青的安排。

「殿下,兵马已经备好,哺时即至。」

樊胜客赵安国进殿票报。

刘德也随之返回前殿。

「路叔,这里便交给你了,如果有人登门,就说我不在。一应事务,等我回来再说。」

「君侯要去何处?」

刘进微微一笑,轻声道:「等过几日便知。」

哺时,长信宫宫门再次开启。

五队人马,呼啸着自长信宫中冲出,朝四面八方而去。

此时,长安八街九市,正处于短暂的安宁中。

坐落于长信宫西侧,毗邻长信宫宫墙的扶风府,最先觉察到不妙。

杨冯奉世,率二百徒隶冲入藁街。

几个正在酒肆里传教的胡巫,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按在了地上。

而后,嘴巴被堵住,绳捆索绑起来。

「你们干什麽?」

「司隶校尉,皇权特许,敢阻拦者,死!」

杨敞手持令牌,厉声喝道。

酒肆里十几个酒客站起身来,大声喊道:「司隶校尉?未曾听闻,尔等敢轻慢上师,便不怕上天责罚吗?」

杨还想要开口,冯奉世已经抢身而出。

手中提一口环首刀,二话不说,上前刷刷两刀,便砍翻了两人。

「抓起来!」

他厉声喝道:「平舆候有令,凡阻拦者,格杀勿论。」

徒隶们一开始,也有点不知所措。

可是见冯奉世已经出手,他们胆子立刻打起来,

对啊,我等皇权特许,谁敢阻拦?

酒肆里的信徒原本想要站出来阻挠,可是在冯奉世杀人之后,一个个都退缩了。

十几个酒客,被顷刻间拿下。

冯奉世从一具尸体上撕下来一块衣襟,擦拭了刀上的血迹。

「从事,咱们现在是平舆候的人,谁要阻拦,不必废话,杀了再说。」

「可是」

「此,君侯命令。」

杨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

他胆子小,害怕引发动荡。

可刘进自己都不怕,那麽他又害怕什麽?

「把人带走,继续搜查。」

西市里,一名胡巫正在施法。

周围聚着一群信徒。

郭孟儒领着二百徒隶闯入了西市,见那胡巫正手舞足蹈,二话不说,上前就把对方按下。

二百徒隶随后一拥而上,驱散了信徒。

有几个心腹信徒见状,喊叫着冲上来,想要解救胡巫。

郭孟儒那俊朗的面容沉下,厉声喝道:「司隶校尉,皇权特许,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司隶校尉,皇权特许,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徒隶们,大声喊道。

郭孟儒身后,则闯出两个扈从。

那二人提剑就刺,三个亲信惨叫着便倒在血泊之中。

而这时候,西市市监匆匆赶来。

他上前想要询问,哪知郭孟儒根本不予理睬,手中令牌一晃。

「某家奉平舆候司隶校尉差遣,有什麽问题,便去司隶校尉处询问。』

市监还想说话,郭孟儒的扈从便看了过来。

这是郭孟儒的手下,并非徒隶。

他老子是郭广意,执金吾。

如今儿子任事,怎地都要撑一下腰,于是从府里调派了十名扈从跟随,

听从差遣。

那市监,立刻闭上了嘴巴。

香室街,通洛城门。

这里有诸多香料铺,满街闻香,故名香室。

出入此地的人,大都是王侯公卿的家眷。

她们会在这里挑选布料,寻找香料,制作服装。

加之冯翊府设立在这条街,所以治安情况,在长安也算是排的上号的。

至少,那些游侠儿不敢在此闹事。

杜延年在扫香室街的时候,始终保持着一种极为克制的态度,尽量不去打搅那些家眷。

他抓人,也很谨慎。

遇到胡巫时,他并非上去立刻抓捕。

而是拦住胡巫身旁的女眷,搬出律条,开始讲解。

「你这样的作为,在律条里,算是勾结胡巫,有行巫蛊之事的嫌疑。」

「我知道夫人的夫君是谁,但是莫忘记了,当年公孙敖前车之鉴。朝廷对巫蛊之事,素来重视。

夫人,也不想让你的夫君受到牵累吧。「

女眷大都是有身份的。

所以,也都听说过公孙敖的事情。

毕竟那只过去了四年而已。

公孙敖,大好前程呢。

结果因为他夫人行巫蛊,受到牵连。

当时公孙敖被腰斩弃市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

那凄惨的景象····

如今杜延年提起后,立刻出现在她们的脑海中。

「夫人,我等为司隶校尉所属,你应该知道,司隶校尉是何人。

君侯说了,司隶校尉,皇权特许,谁敢阻拦,格杀勿论。你们何苦要牵扯其中?」

那些女眷听闻后,都闭上了嘴巴。

即便还有想要护住胡巫的人,杜延年见说不通之后,原本温和的笑容便消失了。

开玩笑,也不问问,他杜延年老子是谁!

温言好语没用的话,那就见血吧·——

「全部拿下,待君侯决断。」

徒隶闻听,立刻冲了上去。

他们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女人,既然阻拦我们执行任务,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杜从事多好一个人,道理讲明白了,还敢阻拦,那就是找死!

我们,是司隶校尉啊!

其实阻拦的人,阶层不高。

真正有身份的女人,在杜延年提及公孙敖的时候,便一个个退缩了。

那些阻拦杜延年的人,大都是家里有点钱,对朝堂不甚了解,或者用暴发户形容也合适。

胡巫,一窝蜂的消失了。

但他们并不知道,杜延年早就安排了人,暗中跟随。

在确认他们的聚集点之后,杜延年便带着人,冲入了东市。

有人把消息传递给了冯翊府。

左冯翊新时侯赵弟得知消息,心里就是一惊。

汉帝设立司隶校尉一事,他当然清楚。

本以为刘进接掌司隶校尉之后,还要有一段时间的整备,却不想他在接手的第一天,就展开了行动。

而且,如此迅猛。

「即刻与诸公知晓,马上断阻与胡巫的干系-—---这平舆候不动则已,一动就如此凶猛。还有,立刻出城,与家里人知晓,尽快赶走家中胡巫。我估计平舆候现在的注意力都在长安,等他清理完了长安胡巫,势必会依次为藉口,清理周边。」

赵弟心中,有些志忑。

可就在这时候,门下再次传来了消息。

司隶校尉在东市之中,一举拿下了二十馀名胡巫,

赵弟的心里,又是一颤。

「立刻派人去司隶校尉求见平舆候,言他手下行事,有点过于凶猛,怕是会影响到长安的治安。」

「喏!」

相比杜延年的兵不刃血。

尚冠前街和尚冠后街一带,确是血雨腥风。

这里的胡巫,大都成了气候。

聚众百馀人对抗徒隶,双方发生了剧烈冲突。

吕破胡一开始,在霍禹的劝说下还保持克制,但随着徒隶伤亡出现,吕破胡便怒了。

「霍郎,这些已非庶民,敢持械对抗官府,便是反贼了。」

霍禹一开始,也是非常紧张。

但毕竟家学渊源,他冷静下来后,便知道不能继续克制了。

「那便请吕郎君平乱吧。」

吕破胡闻听,立刻精神起来。

他抄起大刀,便冲入了人群。

「司隶校尉,皇权特许,尔等阻挠,即为反贼,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徒隶们,吼叫起来。

吕破胡更如入无人之境,独自一人,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数十人倒在血泊之中,也令那些聚集的心痛,胆破心寒。

胡巫虽拼命指挥抵抗,但是在吕破胡的带领下,那些信徒终于抵挡不住,一哄而散。

吕破胡率先冲入胡巫之中。

大刀翻飞,瞬间砍杀了四五名胡巫。

徒隶则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把那几十名胡巫困在中央。

「再不束手就擒,格杀勿论。」

陈毋疾也砍杀了两人,厉声喊喝。

反倒是霍禹,在血腥气弥漫的巷陌之中,连连呕吐。

他很想冲上去。

但—

原本自视甚高的霍禹,突然发现,他竟然是如此无能。

甚至,连陈毋疾都比不上。

可问题是,输给谁,都不能输给陈毋疾啊!

八百徒隶,对于偌大长安而言,能引起的骚乱并不是很大。

虽然八街九市,乱成一团。

但大部分人都清楚,此事与他们无关。

夕阴街江府,大门紧闭。

江充沉着脸,听完了家臣的报告,也忍不住连连称赞道:「好手段,好手段,皇长孙好手段啊!」

他和赵弟等人一样,都以为刘进接手司隶校尉后,会整备一下。

毕竟,说是千二徒隶,其实是乌合之众。

不好好整备一下,甚至比不得衙门里的那些差役。

所以,不管是江充还是其他人,都没有产生过于紧迫的心里,甚至有些松懈。

可谁料想··

刘进竟然连一天都不肯耽搁。

麻烦了!

江充心里暗道。

一旦那些胡巫落入刘进的手中,天晓得会引发出怎样的灾难。

特别是对江充而言!

「江青翟,把江青翟找来。」

「喏!」

江青翟,是江充的从子,也是他的心腹。

其实在老庄死之前,江青翟便已经取代了老庄许多职能。

很多事情,都是江青翟对外联络。

片刻后,江青翟匆匆赶来。

「叔父有何吩咐?」

「让朱安世立刻离开长安。」

「他才刚来啊。」

「我知道,可我现在不敢赌。那史皇孙太过雷厉风行,才接掌司隶校尉,便开始扫街。我倒不是害怕别的,只担心暴露了朱安世的行藏。让他,

尽快离开。」

「可这次请他回来,可是用了三千金啊。」

「这.」

「而且,史皇孙扫的是胡巫。只要朱安世不抛头露面,便不会被人察觉「但终究是有些危险。」

「叔父,若令史皇孙如此发展下去,才最危险。」

江充,深吸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江青翟的话,也没说错。

刘进如今这势头,已经有不可逆的态势。

陛下青睐,他手中又有了权力。

等刘进那虎豹营骑组建完毕之后,必然会成为长安城中,一支无人可以小的力量。

那时候·—·

「叔父,以我的主意,让朱安世隐藏起来。

别看史皇孙如今风头正劲,可他维持不得太久。我估摸着,他也是想要给陛下看而已。等他安静下来后,所有人不再关注他,便让朱安世行雷霆一击,废了他就是。」

江青翟咬牙切齿道:「一个废人,陛下再青睐如何?

再说了,到时候史皇孙废了,司隶校尉便不再有现在之威势。到时候,

所有权柄,便归于叔父。」

「你这话,也有道理。」

江充咳嗽了两声,低沉说道:「可别忘记了,还有一个公孙贺。」

说到这里,江充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

「其实,我倒不是害怕公孙贺,而是担心霍光霍子孟。」

「霍光怎地?」

「楼兰之事,已经渐趋平息,质子不日抵达长安。」

江充看着江青翟,说道:「陛下最初是想要霍子孟抓捕朱安世,不想发生了楼兰一事,使得霍子孟无法脱身。再加上公孙敬声的事情,陛下才委以公孙贺。

一俟霍光处理完楼兰国之事,腾出手来。陛下很可能,会让霍光进行抓捕。」

「霍光大概要多久才能脱身?」

江充想了想,道:「最多一个月。」

「那就在一个月内,废掉史皇孙,而后离开长安。」

「如此,最好!」

江青翟正要再说些什麽,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一个家臣匆匆跑来,在门口跪下,大声道:「郎君,司隶校尉打上门了!」

「什麽?」

江充顿时一惊,的站起身来。

「何人领队?」

「是平舆候亲自率兵前来。」

「史皇孙,欺我太甚。」

江充顿时火冒三丈。

他一把推开了江青翟,大步流星往外走。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大门口。

二百徒隶,身着灰衣。

他们的后背上,有一个『隶』字,也代表了他们的身份。

衣服,是刘进专门设计出来,上面的『隶』字,更是他刘进亲手所属。

每个人,都手持木棍,铁尺。

因为这些武器,长安任何一个匠作坊都能打造,

真正的兵器,要等汪纯青那边进行打造和修复之后才会使用。而且,日常差遣,徒隶是不能懈怠兵器的。只有在训练以及执行重大任务的时候,才能够接触。

在长安城里,铁尺和木棍足矣。

如果游侠儿跑来挑的话,那麽迎接他们的,将会是司隶校尉阖府上下的猛烈打击。

「平舆候,这是何意?」

别看江充背地里一口一个『史皇孙』。

但是当着刘进的面,他却不敢。

刘进笑眯眯走了过来,道:「江翁莫气。事情是这样的,我今日扫街,

抓捕巫蛊,不想却得到了消息,说江翁这里,常有胡巫出没。江翁,我是不会相信的。」

你不相信,还他妈的带着人堵我的门?

江充脸色铁青。

他咬着牙,沉声道:「那平舆候登门,又是何事?」

「江翁,你听我慢慢说嘛。有人告诉我,江翁与胡巫勾结,有行巫蛊之嫌疑。」

「谁,谁敢胡说八道?」

江充厉声道:「江某,最很巫蛊。」

「江翁,你看你又急,但我请你不要急。」

此事,夕阴街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围在徒隶的外围,指着江府大门,窃窃私语。

刘进道:「我知江翁,风光霁月。可有人举报了,我便要查证一下才是。人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所以为了避免江翁误会,我亲自带人登门。搜查一下,走个过场—-----只要江翁府上没有胡巫,自然便可以证明,

江翁你的清白。」

「你—」

江充反应过来了。

刘进,这是登门打脸来的。

「平舆候,我说过,长陵县外,非我所为。」

「我知道啊!」

刘进忍不住笑了。

「江翁得陛下青,怎会做那等事情?有人与我说过,但我坚决不信。

不过,我今日前来,和长陵县的事情无关。真只是想要为江翁你,洗刷清白。」

他说完,低声道:「江翁也不想,陛下知晓吧。」

江充,深呼吸一口气。

他退后一步,大声道:「好,如平舆候所言,江某风光霁月,请平舆候入府搜查吧。」

他目光,扫了刘进身后,执斧抱刀,虎视耽的赵安国和樊胜客两人。

突然感到很屈辱!

自他来长安,得汉帝青睐以来,何时有过如此屈辱?

刘进则点了点头,扭头冲着身后徒隶道:「奉先与胜客各领五十人入府,一定要仔仔细细的搜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这件事,可关系到江翁的清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