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家国天下事(1 / 2)

大周皇宫,皇极殿外。

贡士队伍之中,贾琮的一举一动,一向受人关注,如今和他寒暄之人,还是会试名列第三的贡士,愈发有些引人注目。

会试队伍的后列,一个身形微胖的贡士,在队伍中时常伸头眺望,正看到林兆和与头名会元交谈。

他对身边贡士笑道:「你们看那头前交谈二人,一人是会元威远伯贾琮,一人是鄙人同窗,杭州府解元林兆和。

会试前三就有两名州解元,在往年春闱是极罕见的盛事,鄙人断言,今科大魁天下,多半会是此二人之争。」

大魁天下,说的就是头名状元,这可是众人最津津乐道的话题,微胖贡士一开话题,队列中前后之人都笑着附和。

此时,孙守正也走在贡士队列之侧,他和另几位殿试执事官,陪同礼部官员导引三百贡士出宫。

正好看到吴梁那些笑谈之状,虽是说他人大魁天下的风光,但其言语中难掩激昂之气,自然是因自己榜上有名得意。

孙守正看到吴梁的形状,又看了一眼队伍前列,目光中透出阴沉的冰冷,还有一丝不屑的厌恶。

此时,绚烂的晚霞,弥漫皇极殿之上万里碧空,云颢如火如荼,妖异艳丽,赤红如血!

……

大周宫城,凤藻宫。

宫室飞翘的檐头,新绿雕花筒瓦,在晚霞照耀下,晕着翡翠般温润光滑。

富丽朱红的宫墙,被映照夕阳,镀上一层金色光晕,显得异常鲜亮夺目。

一个宫中女官从朱红宫墙前走过,窈窕美好的身段,留下动人光影。

她双十左右年华,身材高挑苗条,穿红绫合领对襟大袖袍衫,下身素色百褶裙,头戴一顶精美的瞿冠。

当走到皇后寝宫之前,对着值守宫娥问道:「皇后娘娘可得空,今日几项宫务,需要向娘娘回禀。」

那宫娥微笑着那女子行礼,神情颇为客气恭谨。

说道:「原来是贾女史,皇后娘娘倒是得空,不过方才赵王过来拜见,如今正在里面说话。」

元春微笑说道:「既然赵王驾临,娘娘定有不少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几项宫务都是日常之事,明日向娘娘回禀不迟。」

元春笑着转身返回,那宫娥不忘对她行礼,礼数很是细密周到。

如今宫中太监宫女哪个不知,这位贾女史出身勋贵世家,但是入宫多年,一直都是默默无闻。

可是几年之前,荣国贾家出了惊才绝艳之人,便是名动天下的威远伯贾琮。

这位少年伯爵不仅军功显赫,精通火器营造,还是书词冠绝的大才子,十分得当今圣上器重。

贾女史便是威远伯的嫡亲堂姐,皇后娘娘闻听威远伯少年卓绝,曾亲自召见,并多次让他们姐弟在宫中相见。

据说这位少年伯爵人脉广阔,当今赵王丶宁王都和他熟识,这等显赫的少年权贵,自然是人人瞩目。

最近世人瞩目的春闱大比,威远伯更是高中头名会元,才名再次震动天下,将来的前程只怕更了不得。

曾默默无闻的贾女史,也因她的堂弟变得水涨船高,在宫中位份名气大涨,皇后和太后娘娘,每到节庆都有赏赐。

宫中太监宫女都是精乖之人,最擅长见风使舵之事,哪里不会变换嘴脸奉承亲近的。

方才那位皇后近身宫娥,虽在凤藻宫中也有些根底,但见了贾元春依旧礼数刻意周到。

但是,元春自小长于勋贵之家,本就是不是小家碧玉女子,十年宫中磨砺,心中冷暖自知。

这几年她在宫中处境转好,随着贾琮愈发光彩夺目,日常接触那些宫人,对自己越发热络,她深知应由,更能坦然处之。

……

元春回到自己署理宫务的小院,刚跨入院门,便听到远处传来隆隆的更鼓声。

她身处深宫近十年,对宫中各类钟鼓之声非常熟悉,宫中寻常报时的更鼓,都是敲过一通就停。

但是这通更鼓响过一通,并没有停下,而是隆隆响动,透着异常的激昂之气,声震四方,动人心魄。

元春顺着鼓声传来的方向,好像正是东边的皇极殿,她一双美眸不禁一亮。

这时,房里走出个宫装少女,十七八岁年纪,容颜秀丽,姿态绰约,袅娜如兰。

她顺着鼓声传来的方向,喜道:「姑娘,如今正好酉时将尽,鼓声从皇极殿传来,往常都是敲一通,如今已到第三通。

今日三爷在皇极殿下场殿试,这不是普通的更鼓,是殿试结束的鼓声,也不知三爷考得怎麽样了。」

元春忍不住笑道:「你平日可不在意这些,现在怎麽鼓声响了几通,到底是个什麽意思,都琢磨得这麽清楚,倒是少见。」

抱琴俏脸一红,说道:「宫中殿试可是大事情,再说我们三爷也下场,我自然是留意的,我特意问过值锺小太监才知道的。

姑娘你是不知道,这次三爷中了会元,在宫里都传得沸沸扬扬,那些宫女太监没事就拿这事闲扯。

他们都说三爷科举着实利害,多年都没听过他这样的,每次下场科举都能得魁首。

如今已是二元魁首,大周立国以来都是第一次,都说他是正经的文曲星下凡。

还有那些个小宫女,说三爷进宫面圣,她们远远见过三爷,说三爷不仅学问好,长得更好看。

她们一说起三爷,个个眼睛发亮,小脸发红,看着真不知害臊……」

元春听了抱琴的抱怨,忍不住噗嗤一笑,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丫鬟。

两人虽为主仆,但不仅从小就在一起,入宫十年相濡以沫,情同姐妹。

相互之间那些儿女心事,谁也不会瞒着谁,有些话即便不说出口,也都知道对方心中所念所思。

……

抱琴俏脸不由自主又红了几分,说道:「姑娘,三爷这次得了会试会元,读书学问这等出色,以前都没听过他这样的。

三爷这回殿试,是不是还能考个状元,那可就太风光了。」

元春听了神情微微一凝,说道:「琮弟虽然才气纵横,但这几年他过于耀眼,一个会元之名,足够让贾家声望大增。

他已经是双爵之身,军功卓着,名动江南,又是工部司衙主官,这次突然连状元都得了,倒像是天下荣宠都让他抢了去。

当今圣天子英明果毅,抱琴你也听过月满则亏的道理,如果是依我的意思,琮弟不得这个状元也罢。

他已是会试会元,即便是殿试状元,也不见得比他风光多少,何必要这等虚名累赘。

士人到了他这等成就,早已是功德圆满,读书一途终生已无憾。」

元春能以才德之名选入宫中为官,从小就是个饱读诗书的女子,抱琴做了她的贴身丫鬟,耳熏目染之下,也是通晓文墨之人。

她听到元春说月满则亏的话,心中微微触动,虽然元春的话说的含蓄隐晦,她还是一下就明白了意思。

说道:「姑娘说的有理,不过真有些可惜了……」

元春笑道:「我多少知道琮弟的心思,这事估计他也不会太在乎,你倒是比他还在意,竟给他护短起来。」

……

抱琴被元春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突然又想到了什麽。

说道:「姑娘,今日我去打听三爷殿试的事,倒是听值钟的小太监说起一事。

这值锺小太监和内官监太监陈宝是同乡,这个陈宝是内官监夏守忠的跟班。

他听自己的老乡说过,夏守忠最近出了事情,被圣上贬到直殿监扫地,连累陈宝也遭殃,据说事情还和姑娘有关。」

元春听了心中一惊,问道:「我和那夏守忠并不相识,更无宫务来往,怎麽他的事能和我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