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同轨,仅仅是一种手段而已,其最终目的,是使中央朝廷的政令,得以真正下到乡里。”
春秋战国时期,割据称雄的诸侯国纷纷以邻为壑,各国在制造马车时,特意使本国车轮的间距与他国不同,车涂异轨。
其时,道路多为土路与砂石路,相同间距与规制的车轮长年累月地轧过去,便在路面留下了两道深深嵌入的车辙,后来的车子只要顺着这两道车辙轨道行驶,便又快又稳。
反之,如果来自他国的形制不同的车子驶在这条路上,就会因无法严丝合缝地套嵌进车辙而颠簸摇摆,甚至翻车。
因此,始皇帝执意推行的车同轨,并不狭义局限于将车轮的间距一律定为六尺,而是要彻底打破不同地域之间的交通阻碍,做到以上制下,上闻下达。
只有车辆与信息能够畅行于全国,各地的税赋财物才能源源不绝输送至中央朝廷,而中央朝廷镇压地方叛乱的车兵,也能迅速无阻地沿着统一的道路,渗透至国土的每个角落。
老大帝国,若还存在着行政与军事号令无法触及的地方,又何以称为大一统呢?
刘季不无感慨地说道,
“现在看来,始皇帝的路子都是对的,车同轨,中央直管郡县,政令直通郡县,天无二日,以一治也,是为大一统。
奈何他心太急,对内对外的千头万绪,总想着一蹴而就,却忘了原来东方六国的子民并不是毫无感情的草木。
最后把好端端一个王朝,愣给折腾垮了。”
因此,他汲取了始皇帝的教训,打算曲折迂回地完成大一统的伟业。
***
秦灭东方六国的过程,快得如风卷残云,以至余下不少后患,短短十四年后,大泽乡英雄振臂一呼,昔日六国贵族死灰复燃。
换而言之,陈胜吴广的揭竿而起,最终演进成了六国诸侯合纵,讨伐秦国的复国之战。
与此同时,刘季亦是靠着与诸侯王的一路协作,才最终登上了帝位。
分封七个异姓王,是上位者对诸侯联军的承诺与交换,也是汉朝的开国皇帝,对秦朝骤废六国的一种修补与调和。
只不过,众人还是低估了刘季的决心,妥协只是他居于人下时的权宜之计,待时候到了,他依旧会百折不挠地践行大一统的宏图——
将那些被迫分封的异姓诸侯王,统统换成自己人,用数个绝对忠诚于汉廷的同姓诸侯国,来统辖那些对大一统曾产生过强烈抗拒的地域,比如楚地,比如齐地。
他内心认定的自己人,包括同姓的刘氏子弟,以及亲如手足的异姓兄弟卢绾。
还有那老实巴交的长沙国王吴臣全家,也算半个自己人吧。
将齐国封给大儿子刘肥,将原本归韩信的楚国一拆为二,封给自己的远房兄弟。
再让卢绾去燕国当王,与长沙国的吴臣一道,一北一南,作为匈奴与南越的缓冲之地,藩屏中原。
倘若天下郡县姓刘,几个王国也姓刘,便是十足的家天下了。
纵然郡国并行,只要都姓刘,也便是大功告成了吧。
自登了帝位以来,刘季冥思苦想出了这个以退为进的妙计,可内心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在方才打趣刘肥莫要造反的戏谑顽话中,终于落了地,变成了冰冷的现实。
那句玩笑太着痕迹了,不单彻底暴露了刘季内心深埋的隐忧,也登时惊醒了被封王的狂喜冲昏了头脑的刘肥。
在刘季侃侃而谈齐地的战略地位之时,曾经真有一瞬,刘肥感激眼前父皇的信任,也陶醉于父皇为他勾勒的、坐拥七十余城的齐国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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