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先生?”
何亮弯腰捧腹,笑的打跌,道:“冯通判,你们这破地方真有意思,先是搞出个什么狗屁清欢才子,这会又搞出个什么六先生……都说温州多士,全靠滥竽充数多起来的吗?”
这地图炮把温州所有士子给骂了,惹来群情激愤,连跟在吕方和冯通判身后的官吏们也有些不悦。
国人差不多如此,我的家乡我骂可以,你骂就跟捅了我腚眼子似的,说不出哪里难受,反正就是不舒服。
沈谦乃温文尔雅的君子,这会也勃然大怒,正待开口斥责,被徐昀拦住,冷冷的道:“辱我温州文风,就是与我万千士子为敌!”
他凝视着何亮,缓缓往前一步,道:“无论官身,士子,平民,商户,仆役,凡读书识字者,随我往前一步!”
沈谦和闻讯赶来的冯玉树等州学学子热血上涌,振臂高呼:“凡读书识字者,随我往前一步!”
哗!
足足上百人齐齐迈步,落地铿锵之声,犹如雷霆万钧,将何亮及其帮闲团团围住。
这里面有州学学子,有各行商户,有路过此地瞧热闹的读书人,有识字的仆从和跟班,也有好几个州衙的官吏,不管不顾的跟着站了出来。
与此同时,外面巷子口密密麻麻的冲过来数百人,领头的孙娘子手持棍棒,秀眉倒竖,道:“是哪个狗胆包天,敢对我家恩公不敬?”
她身后跟着的全是曾经被阴胡生伤害过的苦主及其亲眷,受徐昀直接或间接的恩惠,闻知乔迁,兴高采烈的赶来道贺。
谁想还没到巷口,听有人说徐昀被辱,立刻抄起路边的树枝扫帚棍棒,誓死也要护住恩公周全。
这么多人围着,何亮丝毫不怵,他从心底瞧不起京城之外的所有地方,觉得都是文明未开化之地,摇了摇手中扇子,轻蔑的道:“猪喘的再大声也变不成狼,你们敢动本公子试试?”
帮闲们起初还吓得有些胆颤,见何亮淡定自若,顿时也来了底气,叫嚣道:“就是,何公子少一根毫毛,你们在场的所有人,一个跑不掉,全家拿命来抵!”
“怎么着,想造反?活腻歪了吗?”
“吕知州,你就是这么治民的?乱贼当街,成何体统?”
“冯通判,快调兵啊,调兵来保护公子,晚了你吃嘴不起!”
“对,把这些乱贼抓起来,还愣着干什么?”
吕方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冯西亭,对这个搭档真是厌恶到了极点。
徐昀煽动百姓本是拿手好戏,你带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衙内上门挑衅,一旦局势失控,乱棍之下,闹出人命官司,真以为躲得了干系?
现在何亮出言不逊,得罪了整个温州的读书人。
他作为地方父母官,但凡敢露出半点偏袒何亮的架势,马上就得面对数之不尽的口诛笔伐,名声将会变得臭不可闻,如何御下?如何治民?
可这个时候,冯西亭能缩起头当乌龟,他却必须站出来,想辙平息事态,不能让双方大打出手。
吕方实在为难,思虑来去,厚着脸皮道:“徐公子,今日乔迁大喜,不易妄动干戈,不如给老夫几分薄面……”
徐昀笑着打断了吕方,道:“吕大人,不是学生不给你面子,可你瞧瞧,冯大人暗戳戳的点火,何公子傻乎乎的发飙。两人一个奸,一个蠢,没有好相与的。就算我愿意退让,他们不愿意,哪有什么办法?”
“你他妈说谁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