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数天定,人力由能左右多少?命数面前,剑和人都是一样,你爹本该继位圣人,成一朝明君,此剑也该名震天下,位列剑谱之上,不过玄祯你也不用太过悲伤,昔人已逝,无可追回,这柄剑现在在你手中,你更应该继承大玄数朝余烈之志。”
“我明白,三爷爷。”
李夜清抚摸着霜降的剑身,说道。
“我这次来庸都城,也有另一个目的,就是前往剑阁,求铸剑高人替我重塑霜降的剑首。”
闻言,李烈略微顿了顿,他不曾立即回答,而是转身走向了楼中的西侧。
在这面墙上,高高悬挂着一整面墙的宝剑,而居中则是两副剑书,其中一篇是白泽所写,另一篇则是玄青居士所写。
在这两副剑书之中就挂着一柄古朴的长剑。
长剑剑身莫约三尺,吞口雕刻成蛟龙模样,通体古铜之色。
李夜清跟随着李烈来到这面剑墙前,虽然这满墙名剑令人诧异,但真正叫人惊叹的还是这两副剑书之间的古剑。
从但从未见过,但只一眼,李夜清就看出了这柄剑就是镇西王李烈手中的那柄在剑谱排名第四的龙泉。
李夜清将目光落在龙泉旁边的两副剑书上,这两副剑书本就是由白泽和李玄青这样的高功所写,如今又日日受到龙泉和这满墙名剑的剑气温养,这两副剑书中的剑气就令人胆寒。
传闻中,镇西王家中有两副剑书,剑书可以剑气杀人,看样子似乎并不是传言。
李烈伸手取下了龙泉,他轻柔地抚摸着龙泉的剑鞘,随后缓缓的将龙泉出鞘。
龙泉的剑鸣声要比霜降的更加嘹亮,但却有些让人心中发寒。
剑谱上的每一把名剑都并非是寻常敲打锻造出来的,青雀山的揽雀尾是由神灵朱雀的尾羽所铸,镇国公手中的扶乩是大妖三危的角骨所铸。
而龙泉并非是神灵赐福,也不是大妖之骨,这柄剑是彻彻底底的一把凶兵,传闻龙泉的铸剑师是剑阁的前任阁主,老阁主为铸造出一柄名剑,在边关外游历了数十年来搜寻好铁。
当时正值开元圣人初期,北莽国与大玄的战争经年不息,老阁主就在那战后的战场上,用数万兵卒将领的气血熔断于剑身中,就此打造出了龙泉。
龙泉被献于开元圣人,但先圣发现这柄剑凶性惊人,便将其镇压在剑阁之下,后来少年时的李烈听说了此事,便偷偷来到了蜀州剑阁,他在剑阁下,将自己的血几乎放干了,这才彻底制服了龙泉,使其认主。
李烈看着手中的龙泉,思绪一下飘到了许多年前。
“当年我瞒着先圣人,将龙泉占为己有,靠着龙泉,我杀死了不知道多少北莽国的大将,就连那号称北莽兵仙的吐火罗也死在了我的剑下。”
李夜清微微颔首,肯定道。
“后来三爷爷您就被加封为龙泉上将,北莽的人更是敬您为天将军,但我很好奇,为何歧关之战后就不曾听过您和龙泉的事情。”
听到这里,李烈摇了摇头,苦笑道。
“当时的我也就比你现在年长几岁,正是骄狂的时候,以为制服了龙泉就行了,可这柄凶兵即便为我所用时,也在不停蚕食我的气血,歧关之战后,我杀死了吐火罗,气血也几近枯竭,形貌与耄耋老者并无二样,我本该身死,但希夷山的斩龙道人救了我,张仙师带着一条妖龙入京,他将妖龙的部分气血转到我的身上,让我封了龙泉,转而继续修行增长气血的武道,这才是唯一的救命之法,后面那条妖龙就被张真人扔在了玉京城下。”
李夜清有些震惊,他追问道。
“就是那洗尘居下,用来镇压玉京水运的火龙?”
对此,李烈不予置否。
“正是,后面我被先圣人分藩至庸都城,而那打造龙泉的老阁主也已经死去多年,新阁主让我留下了龙泉,又教我收集名剑,用来镇压龙泉的凶气,而白泽先生与李玄青留下的两副剑书,也可吸收龙泉的剑气,如此相安无事。”
言罢,李烈将龙泉递给了李夜清,示意他拿起看看。
可李夜清一握住龙泉的剑柄,他就发觉有一股寒气钻心挖骨,而在耳边也有着无数冤魂的凄厉哭喊,这些都是死于龙泉之下的亡者。
好在李夜清是知境的修行者,这才能稳住心神,不被龙泉所影响,但他还是将龙泉还给了李烈。
“此剑太过凶险,如若不是亲手握住,根本不晓得其中的利害。”
李烈笑了笑,坦然自若的握着龙泉,他指着龙泉的剑身道。
“玄祯你看此处。”
李夜清顺着李烈所指的方向看去,龙泉的剑身淬火时就留下许多古朴的花纹,但在这花纹之中却有着一道浅浅的痕迹,几乎要将龙泉拦腰折断。
“这是与吐火罗一战后留下的,当时龙泉几乎折断,我本打算让这把凶兵就此毁坏,但剑阁阁主却不愿让他师傅的遗作埋没,他亲自去了歧关,和当年老阁主铸造龙泉时的方法一样,用了三千兵将的血为材料,这才将这道裂纹彻底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