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烈一口饮尽杯中烈酒,倒举着空盏对李夜清说道。
“玄祯啊,三爷爷这酒比你们玉京城的酒要烈的多吧,当年你爹刚喝时也是这副模样。”
听到李烈提到了太子李洸,李夜清的神色难免有了些许落寞,但还是笑着回道。
“三爷爷海量,玄祯不能及也。”
李烈虽然是个武痴,但如若不是心细如发,观人至深,又如能在这镇西王的位子上高坐三十余年,独自镇守着龙武关。
他看出了李夜清的神色,一拍大腿道。
“都怪三爷爷这嘴,年关的大好日子不该提这事情,玄祯可别怪三爷爷。”
闻言,李夜清摆了摆手,笑着回答道。
“三爷爷言重了,实不相瞒,玄祯此次来庸都城,正是为了协助三爷爷一同铲除汝南吴氏,想必三爷爷应该已经知晓了吧。”
“这个自然是知道的,就连你在陇西道的清河县斩杀了那吴家的化境妖人,我都知道,正是后浪推前浪,当年你三爷爷都没有这个本事。”
李烈给自己又倒了一盏酒,随后靠在檀木铁椅上道。
“你爷爷这次是动了真怒,不仅仅是让我集结军队,还下令让昭武将军带领玉京城的羽武二卫和神机营行军到了庸都城随行十位偏将,都是未来武官的中流砥柱,其中有个人你可能很感兴趣,这是此次来庸都的武将表。”
说到这里,李烈从镇纸下抽出了一张用油蜡涂抹过的蜀州麻纸,递给了李夜清。
“爷爷他还让昭武将军领着羽武二卫和神机营来了庸都城?为了汝南吴氏搞这么大架势,不说还以为是要和关外的妖魔们打仗了。”
李夜清拿过那防水的蜀州麻纸,仔细端详了一下,确实都是他知道的一些名字,但最后一个人名却让他有些惊讶。
在武将表的最后一位,明明白白的写着徐之斐三字。
“徐之斐?这家伙不是在北荒的金吾卫吗,就算回京,那也该待在家里陪他娘过年关啊,怎么还来了庸都城。”
李夜清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徐之斐了,这次看见他会来庸都城,确实有些欣喜,但看过武将表后,他又觉得这次在庸都城的事情可能没有这么容易解决。
李烈抿了一口酒后,他笑了笑道。
“徐达那老家伙的脾气啊,多少年了还是这样,当年同在军中时,老子就没少跟他干仗,以前还经常打架,后面这位老小子武道境界跟不上,也就只敢跟我对骂两句了,徐之斐这小子比他老子年青时强,我听说在北荒已经历练到了山巅境了,战功更是一箩筐。”
李夜清卷起了那张蜀州麻纸,交还给李烈后感慨道。
“山巅境?那岂不是已经蕴养出一尊阴神了,这小子,现在真是不能小觑啊,我都有些跟不上他了。”
“玄祯你是知境修行者,又是先天武者,三爷爷摸过你的根骨,烛阴神君真是好手段,本王敢说,你这武道根骨别说放眼大玄,就是天底下,也可称为至强,就算徐家小子现在是山巅境,他也没那个本事杀的了化境,更何况。”
说到这里,李烈顿了顿,随后正色厉声道。
“日后他是臣,而你是君!他这条性命和一身本事,不归徐家,不归他自己,全都是你李玄祯的!”
李夜清听到这话,端着酒盏的手直接僵持在了原地,酒盏贴着唇边,烈酒有如火灼一般。
良久,李夜清才放下了酒盏。
“三爷爷,人祖在上,圣人在上,这话离经叛道,可不能说了。”
闻言,李烈却毫不在意,他耐心地回道。
“玄祯啊,你聪明得很,应该看得出来,当年圣人最疼的就是你爹,你爹方才三岁时就被立为了太子,你更是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孙,而你爹早逝了,你爷爷最疼爱的是谁?这太子之位为何空悬了近二十年,你难道真的没有看出来吗,太子嫡长子日后继位新圣,于情于理,天地可证,又岂会大逆不道。”
言止于此,李烈也没有再继续说有关圣人的话题,他看向楼外逐渐明朗的天色。
“对了,不仅仅是昭武将军李光弼要率领三军前来庸都城,你二叔,赵王李阊,这两日也要从关外班师回庸都了。”
“什么?二叔他也要回来了。”
李夜清神色微怔。
在西方龙武关外和北荒的山海关外,有一座孤城名为拒北城,临近北方却又与西关相连,是大玄抗击妖魔和北莽国的第一道防线。
赵王李阊已经在拒北城中驻扎了整整八年,平日里全靠朝廷运送粮草补给,拒北城中的兵卒更是更换了一批又一批。
而朝廷中有着一个大家都默认,却没有人敢提及的事情。
因为太子之位空悬,圣人四子中,太子已逝,三子晋王李雉从来不被圣人看重,四子宣王李洵拜入了青雀山门下,如今更是掌剑真人,而最有可能继承太子之位的就是二子,赵王李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