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镇微微一笑,继而摇头道。
“那倒是暂时不必了,等日后有空再说吧。”
言罢,李镇就向着深涧下天字牢房的位置缓缓踱步而去。
不同于上层的黄字、玄字和地字牢房,那里的牢房多达数百间,可整个天字一层中也仅仅只有五座牢房罢了。
这五座牢房皆是由可限制妖物妖气的缚灵矿石所打造,其外还有三道阵法阻隔,再外面就是三境的大妖腾蛇所看管。
只是眼下这五座天字牢房里,有三座都是空空如也。
李镇踱到了天字三号牢房之中,但里面却是一片深邃的黑,并不能看见什么人影。
在离牢房还有两步的距离时,李镇停下了脚步,他端详着牢房里面道。
“我记得不错的话,这里面关押的是西方虞罔氏的妖祖吧。”
闻言,玉衣卫的指挥使李北骧微微颔首,肯定道。
“不错,这天字三号监里关押的正是虞罔氏的妖祖虞罔狩,这家伙可真是个极其危险的角色,巅峰三境的修为,以前收押在庸都城的玉衣巷中,还间接引发了禍斗之乱,若不是当年有黄广孝师傅出手,庸都城也几乎毁于一旦,麟功四年,镇西王派化境修行者七人,入境修行者二十人,玉衣卫三百人,将它送到了玉京城下关押,如今它被关在这里也已经有十七年了。”
“虞罔氏啊,也是老朋友了。”
李镇双手负后,有些感慨地说道。
“当年兵出龙武关时,虞罔、英招、通天这三大妖族都死伤惨重,虞罔氏妖祖被俘,全族上下被我大玄灭的只剩下一百余人,可惜当时放走了那一百多人,不然也不会有那年的庸都城之灾了。”
听到这话,学宫大先生李观棋拱手道。
“圣人文治武功虽然皆全,只是天下何其辽阔,大大小小数百国又岂能全部料到,那些西方诸国大多信奉妖魔,这些邪国不灭,妖魔就依然会滋生不断,这并非是圣人之过。”
而指挥使李北骧也上前附和道。
“大先生所言不错,西方诸国的妖魔之患自古有之,又岂是在这一朝一夕之间,而且现在有镇西王把手龙武关,并不惧妖魔犯境,相比较西方的妖魔,眼下还是北荒的英招,北莽国和许多草原部族更是我大玄之患。”
听了二人的回答,李镇也点了点头。
而这时,关押着虞罔氏妖祖的牢房中,那些黑影动了动,紧接着一双眼睛就出现在深邃的黑暗之中。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玄的天子来看我这腌臢的阶下囚,不过我看你这样的气色,应当也没几年好活了吧。”
虞罔狩的声音好似两柄生锈的断剑打磨一般,听的人心神不宁。
李北骧闻言却是眉宇间有了些许怒色,他一跺脚下的阵法,那困住虞罔狩的牢房中就涌现了极强的雷法。
雷法不断击打着虞罔狩的妖身,将黑色的妖身击散又凝聚,如此反复,痛苦无休无止。
但虞罔狩却仿佛已经麻木了一般,它只是咬牙承受着,一直到李北骧停止雷法,它都不曾发出一声哀嚎。
虞罔狩狰狞的嘶吼道。
“李镇,论残忍虚伪,你比妖魔更甚,论杀人灭国的手段,你不输当年人祖,这些因果都落在你的身上,你这样的人,不会长寿的!虞罔氏灭不了,我也死不了,我会一直活着,一直活着听到玉京城响起哀悼天子的丧乐,看到玉京城飘满白绫!”
听着虞罔狩的诅咒,李镇却丝毫不以为然,他上前一步,身上的龙气竟生生逼的三境的虞罔狩都要将黑色的妖气收回数成。
“朕不怕因果,朕死后还会有一代接一代比朕更加贤明的新圣人执掌大玄,你们妖魔也将世世代代被人道镇压,永无翻身之日,你最好是一直活着,一直活到看见妖魔被大玄兵士屠戮殆尽的那一天。”
李镇的话语铿锵有力,整个人不怒自威,三言两语间就将圣人的气魄展露无遗。
言罢,他也不再去看那虞罔氏,而是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走到另一侧的牢房,任凭虞罔狩在后面不停的叫嚣。
而李镇现在所面对的就是天字第一号牢房。
天字一号在玉衣卫诏狱的意义不言而喻,这象征着里面关押的是数百年来整个大玄国中最凶恶,最危险的妖魔。
但不同于关押虞罔狩的天字三号牢房,天字一号牢房里面没有无边深邃的黑暗,也没有被阵法所束缚的可怕妖气。
天字一号牢房里的陈设整整齐齐,摆着一只小案,一张有些破旧的竹席,一盏可燃烧百年不灭的鲛油灯正泛着幽幽的微光。
小案上有一座简单的笔架,一叠堆放整齐的蜀州麻纸,还有一只斑驳了的砚台。
那囚徒身穿洗涤整洁的白衣,背对着门外坐在小案前,他拿着毫毛细笔,正在仔细书写着什么,而地上也散落了一地写满字迹的稿纸。
李镇站在牢房外,不同于面对虞罔狩时的相隔两步,此时他整个人都要贴在牢门之前。
听到门后的脚步声,那妖魔囚徒只是握笔的手顿了顿,随后便继续仔细书写着手中的文字。
鲛油灯的微光映着他的身躯,可以看见他脸颊上已经泛白的绒毛,两只似猫似狐的妖耳立在头顶,被灯光映的有些透明。
在牢房的最角落里,有一套挂在木架上的甲胄,甲胄很有年岁,并不是当朝武将所穿的锁子甲,表面的剑痕枪孔时刻都在表明着甲胄主人以前经历过怎样惨烈的将场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