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烛看见了那两个清河县衙差役所扛着的布袋还在挣扎晃动,当下心神一凛。
可就在他放下手中的打更人铜锣,将手按在腰后的绣冬刀上时,却感到后面有人拉了他一把。
这时的李明烛还以为是隐藏在巷陌中的歹人现身,当即他就旋身一掌挥去。
可这一掌却被身后那人稳稳接住,反倒是李明烛的手臂震颤不已,好似劈在了一块千锤百炼的铁板上面。
等李明烛看清了身后人的面貌时,他这才惊讶的发现这人穿着身磨镜客的打扮,正是京城绣衣使李夜清。
“在下莽撞了,本以为是妖魔现身,没想到冲撞了绣衣大人。”
但李夜清只是摆了摆手,他做出噤声的手势,示意李明烛跟在他的身后。
李夜清将背后的磨镜包取下,趁着夜幕低垂,悄悄沿着临水小巷,来到了泗水府君的神祠后面。
透过破旧的神祠木窗看去,只见那两个清河县差役将布袋摔在地上,解开后那里面装的不是鹿,也不是野兽,而是个模样在八九岁的娃娃,不知道是哪家的孩童。
见到神祠内两名差役按着的是个活生生的人,李夜清当即就要破门而入。
但是那两个差役动手极快,左侧蓄须那人像是抓牲口一样的踩着女童,另一个年青差役握着长刀就对着女童细白的脖颈划上了一刀。
可怜那女娃,连呼救声都没能喊出,那声音就随着喷涌的鲜血而逐渐失去。
那年青差役看着动作利索,可脸上却全都是惊惧的神情,他握刀时躲闪不及,脸上和差役衣服上都被染上了一层鲜血。
这血覆在脸上竟然如同热油一般滚烫,年青差役当下手一软,长刀就铛锒一声落在了地上。
见女娃娃还在挣扎,蓄须的差役骂了一句,捡起地上的刀就刺进了女童心腹处,登时女童就彻底不动了。
李夜清脚还没落在神祠门上,他身侧的李明烛就按耐不住心中上涌的怒火。
抽出腰后的绣冬刀,李明烛一刀就将破旧不堪的神祠大门劈作两半。
“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在这神祠杀人!”
这一声断喝如同炸雷般响起,那年青差役似乎是第一次做这事,本就吓破了胆,被李明烛这一吼,更是当场吓的昏死了过去。
而另一个蓄着短须的差役则是立马就要破门逃遁,只是未曾等李明烛动手阻拦,伴随着一柄利剑破风声,那蓄须差役就捂着胸口,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李夜清快步走进祠堂内,将飞剑暮鼓收回了衣袖内,随后他蹲地上,将手按在女童心脉处探查一番。
但感受着指尖逐渐冰冷的触感,李夜清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那一刀刺穿了心脉,已经没救了。”
闻言,李明烛愤恨地将绣冬刀拄在地上,别过脸去。
“那人被我用飞剑刺了休止的穴道,你去将他们两人绑起,今夜闹了这样的动静,怕是妖魔也不会轻易现身了。”
李夜清叹了口气,俯下身去将女童的尸首仔细地搬进了布袋中装殓。
可饶是这样,他的衣袖和双手仍是不可避免的沾染了许多尚且温热的鲜血。
而李明烛找不到捆人的麻绳,干脆扯下了那人身上的差役布衣,撕成长条将其双手牢牢束缚住。
李夜清在靴子上蹭去了手心血迹,小心地捧起手中布袋就准备往神祠外走去。
可就在他刚走出神祠时,就看见周遭不知何时涌出了一抹浓浓的蜃气。
见到这红色的妖雾,李夜清心中一震,是那妖魔按耐不住本性而现身了。
当下,李夜清放下女童的尸身,刚拔出腰间的霜降剑,那红色蜃气就迅速地往泗水中退去。
“李千户!那两人交给你了,我去追捕妖魔!”
李夜清朝身后赶来的李明烛嘱咐了一句,随后从袖包中取出一道水呼符,将其含在嘴里,压于舌根下后就提剑跃入水中。
扑通一声,泗水水面泛起了阵阵水花,在没人注意的位置,一道黑色的妖影也紧随其后。
冰冷的水浸湿了李夜清身上的磨镜客服,他反握着霜降剑,奋力向妖气逃遁的方向所游去。
可突然间,水下亮起了一阵绛红色的光芒,霎时间,李夜清口中所含的水呼符箓就失去了作用,冷水瞬间就涌入口鼻中。
李夜清调整好灵台,继续向下游去,可突然他感觉自己好像颠倒了方向。
他本是追赶着妖魔向水深处游去,可眼前却像是水面上的景色,且愈发清晰。
随着一阵破水声响起。
李夜清整个人浮出了水面,映入眼帘的依然是泗水、长街和破旧的神祠。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