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在青雀山中歇息一晚,明日我们就启程去庸都吧。”
………………
一月三日。
趁着天未破晓,星辰指路,李夜清留下了一封书信,就和二女离开了青雀山。
在云浮大道上,李夜清取出新写的一对桃符,覆盖在了经抄居原先已经斑驳泛白的对联上。
因为有了夜行赶路的甲马神符,所以那辆木车也用不上了。
李夜清将其留在了经抄居的宅院后,临行前又最后看了几眼这处宅院。
由于使用神行法赶路需在夜间,故而李夜清先顺路乘舟去了玉京城。
在琵琶街中,他看见了正在教坊司外的檐角下认真阅读书籍的邵和儿。
本打算和其打个招呼,但转念一想,李夜清还是没有去唤他。
久违的站在衔蝉居前,李夜清却惊讶地看见了一个故人。
那盘卧在衔蝉居青石阶上的黑色小犬,正是栖霞寺中的火妖禍斗。
“禍斗?”
听见熟悉的声音,正在檐下浅眠的禍斗立马睁开眼睛。
它看见李夜清后,欣喜地在其靴子旁左右转悠道。
“李哥儿,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不枉我在这等了一天一夜。”
李夜清揉了揉禍斗的毛发问道。
“你不是应该在栖霞寺里吗?”
“这是什么话,那天李哥儿亲口说的带我去庸都的呢?这么快就忘了,为了不给你路上添麻烦,我还特地把蠹鱼关在了寺内的书阁里。”
听着禍斗的话,李夜清不禁摇了摇头,用脚上的乌靴底踢了它一脚后提醒道。
“跟我去庸都行,但是这一路上可不许随便显露真身,就算是在夜间也不行,到了庸都更是要安分点,若是知道你又回了庸都,非得叫那位镇西王出来提剑砍你。”
禍斗高兴地连连点头,紧跟在李夜清身后道。
“都听李哥儿的,都听李哥儿的,只要不待在栖霞寺里,怎么都好说。”
而这时,李夜清腰间画轴内的小妖们也都醒了过来。
禍斗立马察觉到有只大妖的气息在周围浮现。
紧接着符拔就从画境中探出了半个脑袋。
第一眼它就瞥见了一旁的禍斗,不禁嗤笑道。
“哪儿来的一条黑狗,竟然也修了点道行。”
这话可给禍斗惹的有些急眼,它叫喊着要和苻拔比划比划,但苻拔只说了一句上古瑞兽不屑于和它这腌臢妖修斤斤计较,随后就又隐入了画轴中。
见状,李夜清只好赶紧安抚了几声禍斗,这才避免了这两只大妖撕扯起来。
不知不觉间,日头渐落。
玉京城西的城墙下坊市里,一位穿半臂的青年带着二女和一条黑犬在食肆里用过了晚食,见天色未暗,就去了一旁的茶肆里听先生说书,
找了个僻静角落里坐下后,李夜清要了一壶清茗茶。
茶肆居中的先生一拍醒木,说的正是那日青雀山中几位山上真人联手起剑,剑斩北荒妖族气运之事。
“诸位,尔等可知那青雀山中藏着怎么样的一柄剑?那是当年人祖所铸,绝天地通,平定了妖魔乱世的神剑。”
说书先生语气激昂,彷若亲眼见过那柄揽雀尾一样。
“如今妖魔犯我大玄疆土,圣人悲天悯人,心系这三千邑百姓生死,这才不曾立即发北荒,但那日青雀山中的一剑,却是彻底断绝了北荒妖魔胆敢来犯的妄念。”
“只见那几位真人齐齐起剑,整座青雀山上剑气绵延,几乎刺破了天幕,一剑之威,未见而叫人胆寒。”
说书先生讲得抑扬顿挫,令周遭的市井小民也不禁生起了诛杀妖魔,护佑疆土的热忱宏愿。
随着先生拱手躬身,茶肆周遭也都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而偏僻角落的青年只是冁然一笑,继而将一贯铜钱摆在了茶案上,与两女悄然离去。
…………
玉京城外的坊道上。
城中坊市灯火通明,城外坊道上却是幽深一片。
好在有明月照影,月光洒在河流上好似铺盖了一层金粉。
涂山雪拉了拉斗笠,一时间还有些不舍。
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玉京城,不知不觉落下了数步。
看向前方时,李夜清正停了下来向她招手。
“来了。”
寂静的坊道上,腰间悬挂着剑与画的绣衣青年提灯走在最前面,清月落下白光,隐约照出了他身后的片片妖影。
符拔与禍斗,一白一黑两只妖兽跟随在青年身后左右,三足雀盘旋在上方,狐女携刀,桃妖紧随,渐起的夜雾里诸多小妖的身影若隐若现。
妖气与夜雾氤氲在一处浮沉,渐渐地连青年手中的那盏白皮灯火也匿去了……………
卷一玉京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