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功元年,大相国寺中的放生池落成,当时朝廷四品以上官员全都随龙撵入寺祭拜,太子妃正怀胎九月,为了给腹中之子祈福,太子妃在池中放生了一条浮玉山中漱玉泉里的锦鲤,一来祈福,二来也是表明了两教和睦。”
普玄法师给李夜清续了一杯茶水,而后继续讲起这件往事。
“那锦鲤以前在浮玉山中就已经寿十载,得了灵气蕴育而开化灵智,如今又在大相国寺里日日听佛经梵音,受香客祈福,这般二十载。”
听普玄法师说起这漱玉锦鲤的境遇,李夜清也不禁感慨道。
“没想到这锦鲤竟然有如此福缘。”
“殿下可不要心急,还未讲完呢。”
普玄法师呵呵一笑,继而又说起有关这锦鲤的事情。
李夜清捏起一块枣泥软糕,听的饶有兴致,只是茶案下的禍斗兴致缺缺。
“殿下有所不知,大相国寺的这座放生池绝不仅仅是为了香客祈福所用,和玉京城的四座大神坛一般,都是用以镇压国之气运,但不同的是大神坛镇压的是龙气地运,而这座放生池就压住了龙脉上的一处水运泉眼,使得水运不会外泄。”
普玄法师讲了许多,不免有些口干,啜了口茶水后又继续说道。
“龙脉国运之说虽然悬而又悬,但其绝不是死物,当年放生池建造时就受了水运反噬,后来得黄广孝法师指点,集合玉京上万百姓的善款香火,筹出了殿下身旁这尊药师佛的金身彩塑像,这才得已将水运镇压。”
合着茶水吃了半块枣糕后,李夜清放下手中茶盏,询问道。
“法师,据我所知,水运翻腾实则就是地下的水龙蛟属作祟,大相国寺所镇压的水运泉眼受到反噬,可也是水龙作祟?”
“殿下博学,对于这些玄说竟也涉猎广泛。”
普玄法师笑着点了点头。
“正如殿下所讲,玉京城下镇压的水运就有如一道暗流,其中连通至瀚海,蛟龙走水翻腾,渴望入海,如若不镇压它们,必然牵引地运,届时山河倾覆,不可收拾。”
李夜清吃了半块枣糕,不禁有些噎住,连饮了两杯茶汤才好了些,有些尴尬的说道。
“法师此言,让我想起了玉京东市里的一则传闻,东市那家唤作洗尘居的汤舍里从不用人烧火添柴,只因水井中锁了一条赤龙,每逢赤龙吞吐焰火时,汤舍的泉水便烧开了。”
普玄法师看了看大佛殿外的景象,先前小了些的风雪,此时竟然变得更大了,那塔殿瓦梁上都堆积了一层厚雪。
“殿下,今日天色已晚,风雪也大,不如就在大相国寺里借助一日,你我也好秉烛夜谈一番。”
普玄法师一言,正合李夜清之意。
“那便叨扰了。”
见李夜清答应了下来,普玄法师立马使唤起来一旁听故事的青衣僧人。
“好,觉明,再去取些斋食来,看看寺门外的铺子可曾散,若不曾散就给殿下买些肉食,如若散了就再走远些去买。”
闻言,李夜清连连摆手。
“法师,不用劳烦了,我才和借住在你们庐舍中的苏清渊苏兄在东市吃了酒食,何况现在风雪又大,就别让觉明禅师出门了。”
“今番可是秉烛夜谈,怎么能慢怠殿下,如若让圣人知道了,得要指着我老和尚的鼻子骂啦,觉明他自从当了西堂,平日里可没少使唤底下的僧人,我也是挫挫他的性子,何况他也是知境的修行人,区区风雪伤不了本元。”
普玄法师说完看见青衣僧人还站在原地,当下就吹胡子瞪眼赶他出了门。
李夜清没办法,也只能苦笑着答应下来。
普玄法师拿了火剪,给铜炉里添了些新炭,一边继续说道。
“好,刚刚我们说到了那东市洗尘居,可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噢?还望法师细说。”
“那间洗尘居来历已久,早在开元圣人时期就已落成,如今掌柜更迭已经有了七八代人,在大相国寺的放生池建造前。那间洗尘居其实就是镇压水运泉眼所用。”
没想到那间洗尘居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李夜清来了兴致,让普玄法师继续讲下去。
普玄法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后说道。
“但凡提到镇压某种事物,那必然就要有够分量的压物,而那条有数百年道行的赤龙,就是镇压水运的压物,当年洗尘居落成,却苦于没有镇压水运的压物,这时,恰好有位道人路过玉京,将他所擒拿的一条妖龙锁在洗尘居的水井下,水火相克间,便维系住了水运的平衡。”
“那道人竟然如此厉害?”
普玄法师放下茶盏,抛给了李夜清一个问题。
“呵呵,殿下可能猜到那道人的身份?”
李夜清一连猜了几个,却都被普玄法师摇头否决。
“法师,我实在是想不到那捉拿赤龙的道人究竟是哪位山上前辈了,您就直言了吧。”
闻言,普玄法师也不再卖关子,说出了那游方道人的来历。
“当年捉拿赤龙的道人,就是青雀山的前任掌剑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