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身为学宫弟子,而儒门却将志怪之学归为末等学说,故而温阮也不知晓玄青居士口中的钟虞氏是何妖魔。
见温阮闭口不谈,李慎言解释说:“它是荒川之地,生于钟虞山下深渊中的九首虺妖,故而唤作钟虞氏,其真名为九婴,是上古大妖相柳的后裔,应当有千年的修行境界,如今也是垂垂老矣。”
听着李慎言诉说起荒川妖魔,温阮不禁感慨,玄青居士到底是只身一人就敢在关外游历数年的儒门高功,对于志怪之学也有如此深厚的见解。
“那钟虞氏,九婴那只大妖是何境界?”
李慎言用指腹摩挲着濯青莲的剑柄,冁然道。
“化境,当年我置身北境荒川时,曾在钟虞山下与其见过一面,如今它虽老矣,境界怕是只高不低,如若它今夜现身,那便是要鱼死网破。”
妖也分知,入,化,道四境,只是妖物生灵智而修行远比人族来的缓慢,故而在前二境中略逊于寻常修行者,但若入了化境,妖物凭借着本相和血脉却是要更胜一筹。
据传在道境之上,还有一境界名为灭,只是千万年来却不曾有这等境界的大妖现世。
“化境?那九婴境界如此之高,岂不是非要监天司的那位大星官出手,或是玄青居士您起剑。”
如今新都落成,玉京大部分建制连同朝中半数司部都迁往了新都准备,明面上诸如学宫祭酒等高手都去往了西北处的新都。
玉京城中明面的修行高功,除却监天司那位多年不现身的大星官,怕是也只有他身侧的玄青居士李慎言。
“不必,如若九婴真的现身玉京城,会有人去阻它。”
见状,温阮也不再多言,只在李慎言身后一同观向两处神祠前渐渐熄灭的妖火。
…………
陵光神祠前,裴旻在袖甲上抹去玉雀妖玉勾的妖血,看着那鸟妖的眼中渐渐失去神采。
虽是入境的妖魔,到底不能与这么多剑甲玉衣卫相抗衡。
而在玉雀妖身侧,它的羽翼下遮盖的是一朵失去生机的素白花朵。
此时有一阵夜风拂过,吹起了在场剑甲营玉衣卫冠上的帽花。
那朵素白花朵也化作一阵花雨,飘散在玉京城的夜空。
“终于杀了这两只妖魔。”
裴旻将符剑收入剑鞘之中,这才发觉自己侧腹受了不轻的伤。
他摸出一张止血用的符箓,混合着随军常带的草药一同按在了甲内,随着一阵火烧火燎的刺痛后,血到底是止住了。
这两只入境的大妖,着实让他们剑甲营受了不小的伤害。
而远处孟章君神祠,有灵官祭祀孟章君,请出一缕孟章神君灵威临凡,也将九尾翁和祸雀两只入境大妖给成功灭杀。
只是渐渐的,望着夜空中的花雨,裴旻却发觉出了问题。
那花雨在空中随风盘旋,不仅不曾随风飘散,反而像是受人牵引般,连带着玉勾,祸雀,九尾翁三只大妖的妖尸中的妖丹都冲出妖光。
这四道入境大妖的妖气汇聚至一处,向着内城城墙上方迅速涌去。
而在城墙琉璃瓦之上,披着破旧黑袍的钟虞氏,他就是那四道妖气的汇聚点。
只是钟虞氏却不曾看向内城那四座大神坛和朱雀大街的玉衣巷子。
他看向身后脚下的街巷中,看向那道若隐若现的靛衣郎君身影,躬身后缓缓开口道。
“少郎,九婴拜别。”
而城墙下的那道靛衣身影,以双掌击袖,俯身向这位跟随英招氏族千年的大妖行最高的跪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