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望去时,老奴钟虞氏的身影已消散于黑夜中。
而这位靛衣郎君双手执妖礼,向钟虞氏离去的方位躬身一拜。
………………
陵光神祠前。
朱雀大道上同样寂静无声,这一带的街坊都被五城兵马司的兵曹带去了别处避难,只剩下百景图后的玉衣巷仍留在此地。
裴旻所带领的剑甲营分两军驻扎于陵光神祠前。
而在朱雀大街最外围还有手持符弓的兵曹作第一道防线。
只因陵光神祠中的大神坛是四座大神坛中唯一有破绽的地界,而陵光神君也因为这处难以修复的破绽才无法沟通。
裴旻手持篆刻有镇魔荡秽的符剑,看向远处的妖影和厮杀声,不免心中有些急切。
而这时,指挥使李北骧的青蚨信也递到了裴旻的身前,信中只写有一句话。
死守陵光神祠。
刚放下手中的青蚨信,裴旻就觉着周遭不知不觉弥漫着浓厚的妖气。
如同夜雾般的妖气自巷陌街角中涌出,其中夹杂着血腥气和花粉香气。
骨碌骨碌骨碌。
一些球状的物件好似风滚草般的滚落到裴旻身前。
裴旻低头一看,那哪里是什么物件,分明是那些兵曹血淋淋的人头!
而在妖雾中,两道身影逐渐走近。
玉卮娘子撑伞漫步于血泊之中,她身上素色的烟罗衫也被血浸染成殷红的模样。
她转动手中的油纸伞,霎那间,数十只妖魔就从伞中涌出,向着剑甲营的方位冲杀而去。
“妖袭!”
裴旻断喝一声,当即下令身后的剑甲玉衣卫持剑随自己向妖魔冲杀而去。
裴旻到底是武功练至先天近乎山巅的武者,剑法也同样惊艳卓绝。
他手中那柄符剑在锻造时就以专克妖魔的阳山金石淬火,后又篆刻镇魔荡秽的符法,寻常妖魔难以撄其锋芒。
只见裴旻冲妖魔之中,在两阵冲杀,矢石交攻之际如入无人之境。
妖雾中只能窥见那符剑挥出的锋芒和妖魔飚溅的血液。
裴旻塌过一只兽妖的尸首,持剑正要劈向玉卮娘子时,却被一道金铁般的羽翼挡下。
羽氅小郎君玉勾现出本相,却是一只六年凤般的素白鸟妖。
玉勾挥动羽翼击退裴旻,随后它仰天长鸣。
比起祸雀的啼鸣,玉勾的声音则有些不同。新笔趣阁
那些冲阵的妖魔在这一声啼鸣后都变得越发亢奋,根本不惧疼痛,以不要命的势头冲向陵光神祠庙。
同时,一白一红两道妖光拔地而起。
玉衣巷中,指挥使李北骧胸有成竹,在他布防下,今夜这场妖袭并不会对玉京城产生太大的影响。
即使是现在,也只是羽武,龙朔,玉衣等卫联合各处灵官在抵御妖袭。
玉京城这座帝所的真正底蕴尚且一角都不曾揭露。
不光是大小山水正神,监天司大小星官和宫中高功没有出手,就连玉衣卫的两位左右神君都不曾现身。
更何况玉衣巷中还有除却左右神君以外的一尊大妖。
李北骧负手走入诏狱之中。
因为朱雀大街上素白鸟妖玉勾那一声怪异的嘶鸣,就连诏狱中关押的妖魔也都蠢蠢欲动起来。
今日当值的几名玉衣卫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听着诏狱里的鬼哭狼嚎,三魂七魄早就丢了一般。
直到指挥使李北骧的身形走过涧桥后出现在他们面前,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见过指挥使。”
“嗯。”
李北骧摆摆手,侧身看向诏狱下深不见底的漆黑涧水。
只见那斗大的鳞片和长躯在水中潜动,还有一对红灯笼般的眼睛在黑水中亮起。
李北骧俯身看向诏狱下的那巨大妖物。
片刻后,只听得下方涧水涌动裹挟着鳞片摩擦的响动。
李北骧手掐了几道封五感符,替那几名玉衣卫封住了耳神的听感。
一声妖吼响起,盖过了整座诏狱镇压的妖魔所发出的嚎叫。
石壁上的钟乳,白云母等石料也被震的漱漱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