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坊间妖魔肆虐,野火叠起,仅靠五城兵马司驻扎于玉京的人马显然有些捉襟见肘。
其余几处不曾被妖魔抵足的坊市也禁了灯火,就连坊间的神祠都摘下了挂在门楣上的鲛油灯和符箓。
符法若是持符人境界在妖魔之上到还好,若是不比妖魔,这些符箓反倒会激怒其妖性。
坊市的人家紧闭大门,听着城中兵曹喊着妖袭的声音而心神乱颤。
夜色里落起了如帘幕遮的秋雨。
一只寒鸦自玉京城墙上的檐角飞下,穿过雨幕,径直落入了城南捣衣巷中的乌啼神祠。
此间祠庙虽比不得内城的大神祠,供奉的乌啼神却也只是算得上大玄二等神灵,与书神,笔神和墨女是同一等。
祠庙中,大灵祝关泓熄灭了本该彻夜燃烧的油灯,听着远处妖魔肆虐的声响,后背也沁出了些许冷汗。
关泓将案上的符箓和烛火,还有门楣下悬着的花灯都收拾了起来,又在乌啼神的泥身彩塑像上罩了一层绸布。
做完这些后,他才准备离开乌啼神祠。
跨过门槛时,那只在神祠房梁上敛翅避雨的寒鸦开口哇了一声。
闻声,抬头望去,却见一张符纸缓缓飘下,最终落在了他的手中。
符纸上只有四字,谓之诸邪辟易。
关泓手中攥着这张符纸,再看向房梁时,那只避雨的寒鸦却又不见了。
他转身对着乌啼神的泥身彩塑像拜了拜,这才走出了神祠。
捣衣巷中雨水落地几乎溅起了薄雾,远处有坊市间涌起火光,人声,箭簇声,妖魔吼声交织在一处。
城南的城墙下也传来了一声声沉重的撞击响动,不知是头什么妖魔在拼命撞玉京城墙。
关泓心想持剑灵官应当会去处理那只撞城墙的妖魔,当下不敢多做停留,将符纸藏在袖中,快步向捣衣巷外自家的住宅走去。
借着临近坊市的火光,关泓堪堪走到了自家门前,上前伸手敲了敲门。
片刻后,另一头才传来了妇人的声音。
“是阿郎吗?”
关泓颔首回道:“是我。”
吱呀一声,门捱了一丝缝隙,门后的妇人向外瞄了两眼,望见确实是关泓后才打开了大门。
关泓走进后,立马转身阖上了门,又将藏在袖中的符纸贴在了门闩上。
回到内室,黄衣妇人为关泓擦去雨水,拿来干燥衣物后问道。
“今夜这是怎么了。”
“妖袭,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门后我贴了乌啼神赠予的避邪符箓,寻常妖魔不能近前,放心,很快就会过去。”
关泓换了身衣物,看向另一侧房中亮起的灯火道:“秀秀呢?还没睡吗。”
黄衣妇人听见外面隐约传来的哀嚎,捂着心口说:“刚刚还害哭了一阵,这会儿兴许睡了。”
说到此事,妇人有些嗔怪道:“前两年让你搬进内城,你偏偏不听。”
“你以为内城就太平了?那内城里的妖魔要闹的比外城更凶,若不是我在乌啼神祠里作灵祝,哪里能求得这张符箓,今夜不知有多少人家被妖魔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