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面前的目盲琴师高翦打了个稽首后,李夜清便准备离开这处巷陌。
柳折刚要施展起玉衣卫千户的官威,却被李夜清给拦了下来。新笔趣阁
四人就这样沿着通宝坊坊道往奚水神君的行宫而去,沿途依稀还能听见琴师所奏的乐曲《易水》。
先前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先生也在此时开口,对李夜清耳语道:“刚刚那个乐待诏,怕是不简单。”
“我也察觉出来了,从我触碰琴身时他出剑的那一瞬,”李夜清扶着腰间画轴,回想起刚刚刃芒冰冷的短剑,心中不免有些顾忌道,“他不是修行者,也非剑客,他的剑是刺客之剑。”
听及此言,白先生微微颔首。
“如何看出?”
李夜清抚着脖间回道:“刺客之剑在于以弱击强,全凭那一口气息,向我出剑时不曾怀有满腔的恨意,因而剑未递出就先弱了三分。”
说到此处,又提及刺客二字。
“我倒是猜出了这位箬燕国乐待诏的行刺目标是谁,”李夜清将手背于身后,看向夜幕下的鱼龙彩灯,“当今麟功圣人马踏西疆,已经有一位箬燕遗孤伍蚨刺杀未果,我想这位琴师怕也是为了刺杀圣人而来,如今圣人不日就将凯旋,我料定他会在返京之日出手。”
白先生对于李夜清从刚刚一剑,能推测至此,也是肯定地反问道:“说说,为何你方才不曾出手拿下他。”
“很简单,因为他杀不了圣人,当年伍蚨杀不得,如今他也一样杀不得,”李夜清言语自信,“玉京城十二卫都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圣人身侧又有近侍高人,他区区一位目盲琴师就妄图在大玄京城中刺杀当今圣人,简直蚍蜉撼树,留住他反而有利,说不定还能揪住他的同僚,当年的箬燕遗孤。”
“怕不止于此吧,”白先生舔舐着前爪道,“你应该注意到他那柄短剑了。”
李夜清点点头,方才只是窥得一瞬,他已然察觉道那柄短剑灵智将开,正是李夜清要寻的铁精。
“灵智开化的铁精往往认主,贸然得手只会毁了这把灵兵,暂且留着,日后再做理会。”
一人一妖交谈间,已经穿过了通宝坊,面前不远处就是奚水神君的行宫。
虽然名为行宫,可那建筑建制却不曾有一点勾栏瓦舍的模样,俨然是一只浮在黑水上的大蛤蜊精化形,但却也悬挂灯笼,开辟门室。
而这时涂山雪也上前一步,怀中绣冬也早已收刀入鞘。
“李君,你可无碍?”
“断了几根发丝罢了,无妨,”李夜清冁然一笑,随即看向远处行宫,“咱们这就去找找那奚水神君。”
言罢,那高悬于夜幕上的鱼龙彩灯也都绽开绚丽的焰火。
整个黑水妖市的气氛都达到了热潮,只见四坊之间的众小妖们全都俯下身子,面朝神君行宫的方向而拜。
只见那化作行宫的大蛤蜊精张开壳蚌,一骑香车车乘从其中飞出。
三匹神驹流云踏风,拉动身后鎏金作底的玄色马车,至于那马车中所坐着的正主就是黑水妖市的管辖者奚水神君。
看着远处驶来的马车,李夜清冷笑一声。
“这只死蛤蟆还是这么好面子,三马拉车的排场真不输于王公。”
令人诧异的不仅仅是奚水神君的排场,更是那马车中所逸散而出的威压,这是任何一只大妖都不能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