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说,他连过三重山,都是勇夺头筹、斩获头名!
还深/入学海,貌似连学海都渡过了。
听说,年轻的皇帝非常赏识杜预,拍案叫绝:“如此人才,乃天赋大唐。朕若错失,岂非昏君?”
可想而知,简在帝心的杜预,未来势必前途似锦,平步青云。
林如海越想越是心中发苦。
他狗苟蝇营、苦心经营大半生,不就为了能升官发财嘛?
这么好的金龟婿,主动送上门来,可自己呢?
竟然嫌贫爱富、棒打鸳鸯、将他赶出门去?
这几天,谁见了自己,不是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是恭喜自己吗?分明是在嘲讽自己啊。
林如海劝杜预也没按好心——他见杜预得到皇帝公主的赏识,大势不可逆转,索性见风使舵、锦上添花,为将来留个退路余地。
谁知,面对公主等人的盛情邀请,杜预却坚决摇头:“公主殿下,请恕我不能从命。”
“什么?”
玉真公主满脸笑容,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
杜预沉声道:“我是说,我决定不接受皇上这次征辟!我要返回故乡,闭门读书,等秋闱、考科举!堂堂正正取举人功名!”
玉真公主蒙了。
欧阳正焕、林如海、温山等人,都一时间无语凝噎。
大胖子温山,更是被噎地直翻白眼。
每个人心中,都有万头神兽狂奔而过。
死心眼三个字,从心头飘过。
“啊这···”
玉真公主万万没想到,杜预会如此回复,俏脸愕然,妙目看向一众卿家。
林如海咳嗽一声,公主有难,他这金陵礼部尚书自然分忧解难,哈哈干笑两声:“杜预啊,你听老夫说。这天下的道理,此一时彼一时。你要走科举之路,自是人间正道。但皇命不可违。”
“皇上这次亲自下旨征辟,要你入朝为官,又有公主作保,你若不去,岂非伤了圣心,又别了公主面子?”
“以我南朝礼部尚书看来,你在书山学海中,斩获颇丰,连镇国诗也做出来了,为大唐立下大功,哪怕最重视出身的朝中清流,也挑剔不出你什么毛病,对你未来名声绝无损害。你只管放心大胆去吧。”
林如海苦口婆心,规劝杜预。
欧阳正焕眼中一转,也极力劝说:“林尚书所言极是。皇上如此爱重人才,特旨征辟,你不从皇命,抗旨不尊,多有不便,还是速速启程进京去吧。”
他一是挑拨离间,挑拨杜预与玉真公主关系,二是希望杜预尽快做官,不再与儿子欧阳斌争夺科举机会。
毕竟,秋天就要到了,一年一度的秋闱就要开始。
欧阳斌书山中,被杜预完爆,若与杜预科考场对决,多半也是讨不得好去。
还不如将这瘟神赶快送走,送入朝中,由各位老狐狸、老油条揉/捏捏圆、让他经受社会毒打。
欧阳正焕非常清楚,皇帝和玉真公主兄妹征辟杜预,或许出自真心,但皇太后、皇后、两位宰辅,可就未必怀着好意。
自古以来,有才有德之人,在地方上科举中一路养望,万人敬仰,去了朝廷后却泯然众人、甚至不明不白、获罪贬斥的不知凡几,蒙受奇冤掉脑袋的也数不胜数。
杜预在诗词上,在考场上,或许是无敌的。
哪怕在书山学海这种个人战场上,他也能独占鳌头、称霸天下。
但官场上呢?
摸爬滚打、明枪暗箭、龌蹉下流····
毫无根基、人脉,甚至连正经功名还没有的杜预,能比得过那些宦海沉浮大半生、利益盘根错节、背后还有诸多世家支持的老狐狸精?
还不被人啃得骨头都剩不下半根?
欧阳正焕内心阴笑连连,与林如海、温山极力劝说。
可惜,杜预态度非常坚决。
他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此次书山之行,九死一生,深感学识浅薄、能力不足,更诸多领悟、感悟、顿悟,需要回去闭门读书,请公主恕罪。”
玉真公主不悦道:“可本宫已经向陛下夸下海口,定要将你这千里驹带回去,你若不去,本宫如何向陛下交代?”
杜预早已想好,沉声道:“公主请放心。我必不会让公主为难,我亲自向陛下书信一封,请他理解。”
他大袖一挥,文房四宝已然出现在面前案牍上。
杜预聚精会神,一笔一划,挥毫泼墨写下了一副对联。
玉真公主娇躯一震,想不到杜预如此决绝、如此坚决,更有如此定力,能拒绝这唾手可得、破天而来的荣华富贵。
她走到杜预身边,静静看着杜预书写下一副对联,花容渐渐惊异,看向杜预目光更凝重、尊敬。
“愿乘风破万里浪!”
“甘面壁读十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