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意挂了电话,坐电脑前，大拇指托下巴，抿唇,耳边不断飘苏泠月那句：“谁要辞职。”

她：……

头疼。

苏泠月也头疼。

刚转身,吴美妍问：“谁啊？”

她说：“季总。”

随后想到办公室那些话,特地强调一遍：“我没有要离职。”

吴美妍点头。

心想季总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办公室一个个都把她想太坏了，吴美妍说：“那你要好好工作。”

苏泠月工作这么久,还没人和她说过好好工作的话，有些新奇，看了吴美妍一眼，吴美妍察觉到，问她：“怎么了？”

“没有。”她说完话咬唇,问吴美妍：“你家里有妹妹吗？”

吴美妍说：“苏助理怎么知道？”

难怪呢。

她就说吴美妍怎么总是当照顾妹妹一样照顾她，苏泠月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亲戚里是有兄弟姐妹,但和她不热络,楚怡说是因为她那张嘴以前逢人就得罪,所以身边才没个伴。

她也不在乎。

本来她这样的人,配有什么伴？

楚怡总说她想法太悲观,她只是觉得，习惯了。

习惯被家人背叛，被朋友背叛，她曾经生活在一个个闹剧里，早就心如止水，冷眼看那些嘴上说是她好友的人私下骂她，将她贬的一文不值。

她习惯那些追求者,在她拒绝之后，说她水性杨花，说她勾引男人。

她习惯那些人因为她拒绝，看她的眼神轻浮和不屑，或怨恨憎恶。

更习惯她名义上的父亲，将她推进一个又一个火坑。

她早就习惯这样的生活。

所以遇到吴美妍这样的照顾。

还有点不习惯。

她低头，咬唇笑笑：“我猜的。”

吴美妍说：“我妹妹和我年纪相差比较大。”

所以才格外会照顾人？

苏泠月点头：“看出来了。”

这也能看出来？

她好像没有在办公室说过家里的事情。

苏泠月还是挺会观察的。

两人驴头不对马嘴聊了一路，回办公室里，众人抬头，忙接过苏泠月手上的咖啡，苏泠月刚刚多买一杯，她说：“我给季总送过去。”

吴美妍点头：“快去吧。”

苏泠月刚要走，吴美妍说：“哎，苏助理。”

她转身，吴美妍说：“带点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要想好好表现，那肯定首先得态度好。

其他人也附和：“是啊苏助理，声音软一点，态度好一点。”

苏泠月看着她们关心眼神，努力保持季知意恨她，她却要坚强不息的人设，狠狠点头：“好。”

众人吁出一口气。

苏泠月走到季知意门口，敲门，声音软软的喊：“

季总。”

季知意手里的笔一抖。

名字差点都签歪了。

她抬头看门口传来声音的地方。

握紧笔。

又在搞什么？

她没回话，苏泠月耐着性子又喊了一声：“季总。”

这次隐隐带着咬牙。

季知意说：“进来。”

她看着苏泠月。

苏泠月手上端着咖啡，快步走到她办公桌前，门合上了，秘书办的人交头接耳，吴美妍说：“苏助理暂时不会离职，你们平时也帮帮她。”

“真的啊？”张婷缓口气：“挺好，季总怎么忽然改变心意了？”

其他人眼巴巴看吴美妍：“吴姐，是不是你去求情了？”

吴美妍顿了下。

是她那个电话吗？

其他人见她卡顿说：“肯定是吴姐求情了。”

“吴姐厉害！”各个拍马屁：“给吴姐捏捏。”

吴美妍失笑：“你们少出点问题就好了。”

“收到！”一个个笑起来，喝着咖啡：“不过苏助理来这么久，我们还没聚过餐，是不是可以安排一下？”

今天被请咖啡想到的，万一苏泠月哪天真辞职了，她们还没好好吃过一次饭。

吴美妍说：“可以，顺便大家也教教她职场规则。”

毕竟现在不是从前苏家大小姐了。

李秘书说：“ODK！”

张婷说：“那我安排聚餐，季总请吗？”

这话说完，秘书办有片刻安静，鸦雀无声。

季知意坐办公室里，看向苏泠月，以及面前的咖啡，问：“怎么回事？”

苏泠月神色坦然：“请你喝咖啡。”

季知意说：“辞职，怎么回事？”

苏泠月哦一声，转头看玻璃，被百叶窗挡着，看不到分毫，她也有些无辜语气：“我说请她们喝咖啡。”

季知意看着她。

苏泠月耸肩，满脸无辜，这在她脸上并不寻常的神色，让季知意看入神。

大一的时候，她每次犯错被指导员逮到，也是这幅表情，无辜的说：“我怎么知道。”

那时候的无辜还有点慵懒调调。

现在看，颇有几分当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