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竑朗声说道,殿中立刻安静了许多。
他们大多数人虽然趋炎附势,见利忘义,但却不敢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做赌注。
赵竑看着史弥远,懒得啰嗦。
“史弥远,把你的遗诏给大臣们看看!否则,你就是矫诏!”
绕来绕去,还不如单刀直入,简单粗暴。
“史相,既然是先帝遗诏,就请让众臣僚看看,以安群臣之心!”
赵竑开头,真德秀跟着开口,附和起弟子来。
他已经见过真正的先帝遗诏。这个时候,可不能让赵竑孤军奋战。
“史相,既然是先帝遗诏,为何不能让群臣过目?难道说,这遗诏是假的吗?”
魏了翁义正言辞,直指遗诏弄虚作假。
“太子殿下为先帝亲立的大宋储君,没有任何过错,怎么会先帝驾崩,太子突然被废?史相作为我朝宰辅,是不是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大理寺卿陈端常也站了出来,说出了众多臣子的疑惑。
陈端常为官清正,在朝堂的骑墙派官员中很是有些影响。他这一开口,立刻引起一片附和。
“请史相昭示先帝遗诏,释疑解惑!”
“太子无端被废,史相总要有个说法吧!”
“太后,请沂王嗣子赵贵诚出来说话!”
临安府尹吴兢、大理寺卿陈端常等臣子吵吵嚷嚷,让史弥远说明原委。
这个时候,赵贵诚已经从“新皇”,变成了他们口中的沂王嗣子。
“史相,既然是先帝遗诏,史相不妨拿出来好好展示,让群臣信服,以安众臣之心。”
执政大臣、工部尚书胡榘,忽然也问了起来。
赵竑微微一惊。这个墙头草忽然转向,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史弥远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眼神里已经有些焦躁和慌乱。
“好了,成何体统!冯树,把济王赶出大殿,不要让他胡闹!本宫自有重赏!”
帷幔后,杨桂枝的声音,不失时机地响起。
果然是老奸巨猾,一眼就看出了冯数的两面三刀,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妥。
殿中群臣一片寂然,众人都是安静了下来,目光一起扫向了冯树。
冯树一阵迷糊,目光扫向了赵竑。
赵竑不是说,他已经得到了皇后的支持吗,怎么看起来,双方似乎完全没有交集。
迎着冯树狐疑的目光,赵竑微微一笑,转向了史弥远。
“史相,孤再说一遍,先帝的遗诏,麻烦你给众大臣看一下。否则,在下难以信服。”
“济王殿下,先帝遗诏,天日昭昭。你还是不要闹了,先帝的身后事要紧!”
史弥远额头冒汗,声音沙哑,不知道是不是熬夜体虚。
毕竟,他已经年过花甲,是60多岁的老人了。
“诸位大臣,史相既然不敢出示遗诏,那就让在下来展示另外一份遗诏!”
赵竑转过身来,面向满殿臣子,从怀里掏出一份黄澄澄的东西的同时,向地上的夏震的胸口,又狠狠添上一脚。
“各位大臣,我这也有一份“遗诏”,先帝亲笔,诸位要不要看看?”
满殿群臣皆惊,很快有人大声喊了出来,正是临安府尹吴兢。
“太子殿下,就请你给大臣们看一下,到底是不是先帝遗诏?”
满殿群臣又是惊愕。事态大起大落的太快,让他们应接不暇。
“各位同僚,大家都看好了!”
赵竑走到冯树面前,微微一笑,举起了遗诏。
“冯虞候,仔细看看,千万看清楚了!千万别走错路!”
冯树仔细看了几眼遗诏,额头的汗水全冒了出来。
“殿下继承大统,臣唯殿下马首是瞻!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冯树立刻跪下,哆哆嗦嗦,山呼万岁。
当朝太子有皇帝遗诏为证,还犹豫什么?况且他的迟疑,已经让史弥远看到,后果难料。
事到如今,只能是跟着赵竑一条道走到黑了。
“冯树,起来吧!”
赵竑点点头,温声说道。
“禁军何在?”
史弥远环顾大殿,再次咆哮了起来。
殿中禁军面面相觑,依然没有人动,一个禁军从殿门外跑了进来,在刚刚站起身来的冯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冯树轻轻摆了摆手,禁军退回了门口。
赵竑看的真切,心定了几分。
不用说,李唐他们,已经进入了宫门中,接替了禁军在殿外的戍卫。
这一步先入为主,来的正是时候。
好一群忠肝义胆的年轻人!
群臣注视下,冯数轻轻咳嗽了一声,面不改色,向史弥远肃拜一礼。
“史相,还是听太子殿下怎么说,再决断不迟。”
殿中大多数都是跟他数年的亲信,夏震被打的倒地呻吟,他的几个部下势单力薄,都不敢吱声。
太子先帝遗诏在此,冠冕堂皇,大殿上人人都是狐疑,人人都是观望。
事关身家性命,除了没有退路的亡命徒,谁敢轻易表态?
殿中发生的一切,帐幔后的杨桂枝看的清楚,脸色瞬间巨变。
一种不详的念头,从她的心头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