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皆私,皇孙出生在即,图穷匕见的时刻,只怕是要到了。
“好!孩儿,你天资聪慧,明白就好了。”
赵扩欣慰地点点头,他掏出手帕,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爹爹,最近还在练拳吗?你的气色,可是不太好呀。”
赵竑说几句话就额头冒汗,脸色煞白,这可不是好兆头。
“有时练,有时打坐养气。”
赵扩目光闪烁,似乎有些心虚。
“爹爹,听孩儿一句,要少食那些……”
“官家,殿下的卫士在宫外等候,说是妾室周氏就要生了,让殿下赶紧回去!”
赵竑话未说完,近侍李顾跑了进来,满脸的惊喜。
“真是天大的好事!孩儿,你别在这里待着,赶紧回去吧!”
赵扩脸色猛然红了起来,催起了赵竑。
他有九子一女,可惜都是夭折。现在到了赵竑这里,不由得又是担心。
“爹爹原谅,孩儿先告退了!”
赵竑面色发红,赶紧向赵扩请辞。
“快去!小心些!记得皇孙生下来,抱来让爹爹看看!”
赵扩眉开眼笑,连连挥手。
“爹爹放心,到时还请爹爹给皇孙起名字!”
赵竑心乱如麻,慌忙向赵扩告辞,匆匆离开。
皇孙,终于要出生了!
赵竑离开,李顾恭维起了惴惴不安的赵扩。
“官家,殿下喜得贵子,官家要当祖父了!恭喜官家!贺喜官家!”
刚被任命为提举皇城司,现在又喜得麟儿,赵竑可谓是双喜临门。
“快,快派太医去济国公府上,好生照顾皇孙和周氏。告诉殿下,等皇孙安稳下来,抱进宫给朕瞧瞧!”
赵扩脸上红光满面,语气急促,往昔的那份气定神闲荡然无存。
“陛下,老奴这就去!”
李顾喜气洋洋离开,赵扩脸色泛红,在床上打坐,嘴里念念有词。
“上苍保佑!保佑皇孙平平安安诞下!保佑我大宋皇室香火绵延!子嗣不断!”
坤宁殿中,杨桂枝正在专心致志地作画,画上的鸟儿栩栩如生,可杨桂枝就是不满意。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她总有些心烦意乱,也不知道是夏日炎炎,还是心里有事。
“娘娘,济国公去了福宁殿,和官家相谈甚欢。”
宫人上前低声禀报,小心翼翼。
“这个无情无义的蠢货!他倒是过的自在!”
赵竑休了吴氏,到了官家赵扩和皇后杨桂枝那里毫无阻碍,宗正司出面,干净利落,判吴氏出家修道,和赵竑一刀两断。
杨桂枝过问,吴氏当然不可能真正出家,依然潇洒度日。只是吴府和赵竑一刀两断,再也没有了任何瓜葛。
虽是吴府决定,但却让杨桂枝觉得羞恼,颜面无存。毕竟,赵竑和吴氏的婚姻,是她一手促成。
“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杨桂枝停下笔,端详着自己的画作。
“回皇后,好像听官家说,他要让济国公提举皇城司。”
“提举皇城司?想得到美!”
杨桂枝一愣,愤愤把笔扔到了即将完稿的画上。一幅好画,立刻污浊一片。
出了两本书,趾高气扬到处宣讲,蛊惑人心,还要提举皇城司。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还有其它的吗?”
杨桂枝过去洗了手,在椅子坐了下来,脸色铁青。
侍女翠珠赶紧端了热茶上来。
“回皇后,刚才在路上碰到李顾,听他说,济国公的妾室要生了。李顾带着太医,正在向宫外赶去。”
翠珠小心翼翼地回道。
“什么?周氏要生产了?”
杨桂枝一阵惊诧,端起茶杯,停在了嘴边。
赵竑那个卑贱的商贾妾室,竟然真的要生了!
“我可怜的莹……”
杨桂枝摇摇头,脸色更加难看。
“好一个济国公,又要提举皇城司,又有麟儿降生,著书立说,名满京华,可是风光的很啊!”
杨桂枝眼神冷厉,旁边的侍女宫人都是不敢吭气。
皇后精明强干,更兼心狠手辣,对待宫人从不手下留情,是以人人敬畏。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什么好处都让你得了,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杨桂枝冷笑一声,忽然皱起了眉头。
“杨意在哪里?她是不是回萧山了?”
杨桂枝兄长杨次山为南宋封会稽郡王,晚年告老还乡,因避讳杨桂枝的出生地,于嘉定二年举家搬迁萧山,王府是大宋官家赵扩亲赐并御笔“崇福侯府”四字,显赫荣耀,名满江南。
宫中没见到杨意,肯定是去萧山伯父家玩了。
“回娘娘,杨意一大早就出宫了,好像说要买什么礼物。”
翠珠和杨意交好,知道杨意大概率去了济国公府,可是她又不敢说出来。
济国公年轻英武,和善亲切,那里得罪皇后了,不依不饶的。
“礼物?这个杨意,真是……”
杨桂枝看了看惴惴不安的翠珠,黑着脸一句,坐在椅子上品茶,眼神捉摸不定。
少顷,她放下茶盏,站了起来。
“翠珠,去福宁殿!”
想要提举皇城司,掌管禁宫宿卫,也得先问问她这个大宋皇后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