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皇城,大庆殿。
大庆殿,顾名思义,乃是南宋皇帝参加祭祀或者重大庆典活动,或是重大的朝会,以及接见外国使节,都是在大庆殿举行。
“陛下,臣有本启奏。”
看金人使者未到,赵竑立刻站了出来。
郑损代替崔与之出任四川制置使,许国出任淮东制置使,祸国殃民。一个引起历史上的丁亥之变,蜀口防御土崩瓦解,四川军民死伤无数;一个酿成楚州之乱身死不说,还让朝廷在楚州的王治有名无实,李全更加跋扈。
再加上这二个搅屎棍都是史弥远一手提拔,更是打击“政敌”,扩大自己影响力的好机会。
利国利己,除弊震奸,一举两得,他又岂能错过。
“济国公,你有何事,快快奏来。”
赵扩看向赵竑,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半个多月来,他天天练太极拳,觉得身体好了许多,也让他很是兴奋。
说起来,都是这位好皇儿的功劳。
赵竑刚要说话,监察御史梁成大站了出来,肃拜一礼。
“陛下,臣要参济国公赵竑一本!”
御座上的赵扩,和下面的群臣都是一愣。
赵竑也是一头雾水。这个黑胖子,他要弹劾自己什么?
“梁御史,有本奏来。”
赵扩的眉头,微微一皱。
“臣参济国公赵竑,未奏明朝廷,私自祭拜绍兴皇陵,惊扰地方!”
梁成大的话语在大殿上回荡,众臣都是一惊。
赵竑目瞪口呆之余,不由得冷笑一声。
“梁御史,我赵竑祭祀自己的祖先,难道还要征得旁人的同意吗?我去会稽公干,难道要路过祖宗的陵墓,过而不拜吗?你说我扰民,扰的哪家哪户?”
反击的话虽然酣畅淋漓,赵竑也是心头暗惊。
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下。看来,以后还得更加小心行事。
“济国公去祭祀皇陵,须得奏明朝廷,得朝廷准允方能前去。至于扰民,你强取豪夺,吞并绍兴府会稽县西山郑氏铁坊,这便是明证!”
梁成大面不改色,一盆热腾腾的屎尿,浇的赵竑满头满身都是。
“梁成大,污蔑大臣,颠倒黑白,你可知罪吗?”
赵竑一阵错愕,怒极反笑。
这些个搅屎棍,也太能捕风捉影了!
风闻奏事。这难道就是这些言官台鉴们该干的事吗?
“难道我路过祖先陵寝而不拜,这才是孝子贤孙?你能过你梁氏祖宗的坟墓不去祭祀,我做不到。你们梁家的孝道,的确是与众不同啊!”
赵竑把给孩子们上课的口才,发挥的淋漓尽致。
“济国公,你怎么出口伤人?真是岂有此理!”
梁成大一张黑脸通红,勃然变色。
“许你信口雌黄,恶意中伤,还不许我讥讽,你真是好大的淫威啊!”
赵竑和梁成大针锋相对,赵扩一阵晕眩。
这个赵竑,和这些言官争口舌之利,实在是让他无语。
“陛下,今日是金国使者前来,还是不要内讧,殿上乱糟糟一团,让金人笑话。”
史弥远走了出来,朗声奏道。
“史相,金使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史弥远轻轻一瞥,梁成大轻轻退回了列班。
赵竑火冒三丈。自己据理力争,竟然让史弥远说成了“内讧”,真是岂有此理!
赵扩不再理赵竑和梁成大,反而轻声细语,向史弥远问道。
“陛下,金人未能在元旦遣使前来,一来因为金人新皇登基,朝中内乱。二来,也和运河水面不靖,改走海上有关。此次前来,当是普通的交聘礼节。应该没有什么要事。”
史朗声说道,虽已年近花甲,但仍是中气十足。
赵扩却是摇了摇头,依旧轻声细语。
“朕怎么觉得,没这么简单。金人新皇完颜守绪登基,年轻气盛,初掌大权,不会风平浪静。”
“陛下圣明!”
史弥远心头不快,脸上却不动声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皇帝越来越喜欢过问朝堂政事了。
“陛下,臣有本奏!”
赵竑不屈不挠,就要再奏。
赵扩正要说话,殿外官员的声音适时响起。
“大金国正使完颜阿古贷,副使张天纲,奉大金皇帝诏书,觐见大宋皇帝!”
赵竑不得不悻悻住口,退回列班。他和满朝的文武官员一起,包括赵扩,一起向着大殿门口看去。
家丑不可外扬。外人面前,外交场合,还是要点面子。
宦官引领下,金人使节手捧书匣进了大殿,两人神色之间,隐见一丝倨傲。
“大金皇帝致书于大宋皇帝阙下!”
金人使者一前一后跪下,前面的金国正使手捧书匣,恭恭敬敬。
赵竑迅速恢复了心情,不由得一乐。
经过数年的宋金战争,两国交聘断绝,金人也识相,称“宋皇”为“大宋皇帝”,地位已经视作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