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古青阳离开他自己的内心世界之后，哪怕是真的过去许久了，那老头子的意识体都不曾离开。

他的意识体只是默默地伫立在那个世界里，默默地见证着古青阳内心世界的一角。

他和古青阳之间的这场谈话，前半段很正常。中间的这段就是略微极端了一些，也没什么不对的。

唯独是后面这一段……他怎么想都会觉得，这真是他窥探到了不得了的大秘密。

十七境——

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境界？这个修为境界难道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说，这只是古青阳编造的胡话？

……

在想起“十七境”这个概念的瞬间，这个老头子就会感到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是太过可怕，可怕到他整个人都会觉得他这是在无形中触碰到了某种禁忌。

然而那究竟是怎样的禁忌呢？

随即，他就会想到古青阳在最后时刻留下的那些话。于是，他的内心深处就衍生出更多的疑问。

什么叫做“自由”？

古青阳所谓的自由是什么？

按理来说，像古青阳这样的人明明有着那般悲惨的经历，为何……为何还会对这个世界抱有一丝希望？

从古青阳提起古青萤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已经知道古青阳对于这个世界的恨到底源自于何处。

于是他觉得这很正常。

因为命运的多舛，一个哥哥要以那般可怕的方式杀死他的亲妹妹，这样的经历未免太过黑暗。

所以古青阳会成魔，会在黑暗中沉沦……所有的变化就通通可以解释得通了。

在知道那个真相的时候，他甚至都觉得，古青阳就算是直接跟他说他古青阳的梦想就是毁灭世界。

他也会信，而且会理解。

可就在那种时候，古青阳的意思是他不会毁灭世界。而是提出了那诡异的“改变”二字。

这样的说法让他疑惑不已，让他深深地为此不解。为什么是改变？有什么好改变的。

在那之后，古青阳给出了解释。

他听着那些解释，却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惑之意。而渐渐地，他仿佛是能够理解一些了。

从那之后他才想明白，原来古青阳想要的改变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改变，而是一种彻底的改变。

若是要通俗地解释一下，那就是要把这个世界变成一个符合古青阳理想的世界。

至于那所谓的“自由”概念，他暂时还是不能理解的。

可他隐约明白，那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古青阳那种让他感到头皮发麻的自信。

世人常言道，说……人死而不能复生。可他听古青阳的意思，要复活他那个妹妹，好像就是小事一桩。

相比之下，改变世界，好像才是更难的事情……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理解不了古青阳了。

故而，最后的时刻，他也是带着满心的疑惑离开了那里。

他结束了秘法的施展，退出了古青阳的内心世界。

他带着满腔的疑惑和震惊，回到了他自己的躯壳之中。睁开眼！

“呼——”

“嘶——”

这位在长生殿最受尊敬的老人先是长呼一口气，随即猛吸一口气，终于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下一刻，他不再盘坐，而是起身在他的闭关之地缓缓踱步。他知道他想要的结果似乎是达成了。

可他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意识到，古青阳的思想是无比深邃的，深邃到他一眼看去也不能全部看透。

古青阳的思想高度又是极高的一个高度，高到他纵然是竭尽全力，也仍然还是不能触碰到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