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让说道:
“和气生财,打打杀杀的,大家都没钱赚。”
美妇瞪圆了眼睛,第一次带着些许怒意,对赵让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乖乖的从这里爬出去?”
赵让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对于一个在气头上的女人吗,即便你再有道理都没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闭嘴。
美妇平静了下情绪,将燃烧的灯芯剪去了一截,而后岔开话题,说道:
“公子似乎对龙帆会并不陌生?”
这话若是回答,涉及到许多隐秘,因此赵让闭口不言,恍若没听到一般。
“既然公子有顾虑,不说也罢。妾身不是那种不知进退,凡事非要怕刨根问底的人。”
赵让见她不再纠缠,便也送了口风,说道:
“我只要包袱。”
“先前你也说想要个机会,那不如就把这个包袱当做你的投名状。”
语气自己跟她在这里干耗,不如彻底将问题都丢给她,让她去解决。
龙帆会的事,也是赵让此行来河边所要解决的根本所在,因此从某种意义来说,他和这名美妇还算是有共同的利益。
如果她真能给自己找回包袱,那在其他事情上顺带拉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美妇听到赵让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的光芒,但很快又被她掩饰了起来。
她清楚赵让并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更不是一个喜欢被人利用的人。
“好,我答应你。”
美妇说道。
“我会帮你找回包袱,并且让你见到那个偷走它的人。”
赵让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但龙帆会的人已经知道我在这里见过你,他们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来找我麻烦。”
赵让眉头一皱,他并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但现在他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可以。”
“但我只能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日这个时候,如果你还没有给我找到包袱,咱们先前所说的就通通作废。”
美妇笑了笑,说道:
“当然。你我之间本就是一场交易而已,谁都没法强求对方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
说罢她站起身来对着门外拍了拍手。
从外面鱼贯而入四名穿着清凉,五官精致,身段极好的侍女。
她们每个人都提着一口箱子走到赵让身前齐齐打开。
箱子里装的满满当当都是银子。
“这里是四千两银子算是定金,权且算作妾身为公子来到镇海城尽一尽地主之谊了。”
美妇十分客气的说道。
这里是北境靠近河边的最后一座大城,又与海外和南地接壤,因此风俗习惯有很大不同。
至少在赵让的印象中,“四”这个数,大家还是相当避讳的,但在这里似乎没有这个讲究。
扫了一眼箱子里的银子,赵让脸上并没有任何喜色。
这些钱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包袱和接下来与朋友们碰头之后的计划。
“那就明日此时此地再见。”
赵让只拿了一百两,并且言明是借的。
除却还给早餐铺老板的银钱外,省下的他估摸着足够今晚自己一人吃喝。
夜幕低垂星光点点。
镇海城却并没有因为太阳的落山而沉寂下来,反而变得更加热闹繁华。
街道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种小贩的叫卖声、酒楼里的划拳声、青楼楚馆中的丝竹声乐声交织在一起,独特又迷人。
在一处名为“醉海阁”的酒楼内,赵让坐在顶层的窗边独自饮酒赏景。.CoM
那名美妇自是留在小楼中,处理她明日要给赵让的“投名状”。四名侍女却依照她的吩咐,还候在门口听候差遣。
美妇此举的意义很简单。
无非是把赵让和自己彻底的捆绑在一起。
以她的本事,在镇海城中也算是一方有头有脸的人物。
现在她的四名贴身侍女,竟然寸步不离的跟在一名年轻公子身旁,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刚才一进这处酒楼,老板看到赵让身后跟着的姑娘们,脸色立马变了变,二话不说,就领着他上了最顶层的雅间。
好酒好菜自是不用吩咐,走马灯般的上了满满一桌子。
从头到尾除了一句“客官请慢用”之外,多余的什么都没有。
不得不说在这样的鱼龙混杂之地,生意人最会看来客的眉高眼低。
要是没了这般讲究的做派,那明日买卖关张也是自己活该!
镇海城的酒与其名声相比,颇有些平淡。
不过今晚赵让也没什么喝酒的心情,权当是打发时间罢了。
一壶饮尽,听见门外侍女轻轻抠门。
“进来。”
赵让淡淡地说道,并没有回头去看。
“公子,大姐有请。”
四人虽是侍女,行主仆之礼,但却和那美妇以姐妹相称。
赵让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跟着她走出雅间,此时距离他离开那座小楼,刚刚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赵让并没有问为何这么快就要见面。
既然选择了给对方一个信任的机会,那就没必要开这个口。
二人穿过走廊下了楼梯来到酒楼后院。
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
“公子请上车。”
侍女恭敬地说道。
马车缓缓启动,很快就驶出了后院,融入到外面喧嚣的街道中去。
车厢内布置得十分豪华舒适。
软榻、茶几、香炉一应俱全,看得出来主人对此十分用心。
赵让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并不说话。
他在等旁人主动开口告诉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
随着一阵香风袭来。美妇也钻进了车厢里,坐在赵让对面。
她却是又换了一身青色的长裙,显得清新脱俗,气质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看着赵让微笑着说道:“妾身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现在就请公子跟我来吧。”
说话间,马车又再次缓缓行驶起来。
赵让一路都在闭目养神,直到马车再次停下,他才缓缓睁眼,目光与美妇相交,
“你效率不错。”
美妇莞尔一笑,
“公子过誉。镇海城里,有钱能使鬼推磨。”
赵让点头,未再多言。
金钱之力,他自然明白。但心中所负,却非金银所能解。
马车终至一偏僻宅院。
破旧的门庭,两盏大红灯笼高悬,如暗夜中的两点火光。
“这是何处?”
赵让问道。
美妇神秘一笑,推门而入,
“公子入内便知。”
赵让随其步入,映入眼帘的,是满院惊恐不安之人,如待宰羔羊,瑟瑟发抖。
“大姐饶命!”
众人齐声哀求,声如蚊鸣。
美妇径自坐定,目光如刀,
“你们可知,为何来此?”
众人尽皆摇头,却是恐惧已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你们偷了这位公子的包袱。”
美妇冷声揭穿。
众人闻言,如遭雷击。
赵让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平淡如水:
“我的包袱呢?”
一瘦小男子颤抖着递上蓝布包袱。
他的双手上满是血污,更有几根指头无力的耷拉着,显然在赵让到此之前,已经吃了不少苦头。否则他们也不会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把偷到手的东西再吐出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