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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剑威势凌,万夫不可敌!
唯有与红绛交过手的赵让知道,万夫不可敌,红绛可敌!
红绛然身为神教护法,平日里极少露面,和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主一样,该是有真功夫,硬手段的,绝不是易于之辈。因此他这一剑只求能逼退红绛,为众人荡开个空挡,并未指望其他。
就在剑锋即将逼近红绛的咽喉时,突然一道身影后发先至。用最极限的速度,在最极限的距离内,站在了红绛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将其护住。
若是其他人,海迪耶根本不会理会,定然一剑贯穿之。
但当他看清挡在他面前人的脸庞时,不由得大惊!赶紧撤去劲气,同时把剑尖向一旁侧挑开。
方才弥漫的剑光与剑气,重新归于晚风中,无影无踪……
赵让和元明空等人也都是一脸不可思议。
没人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从海迪耶在最后关头的变招,看得出他也没想到。
只有红绛发出一阵妖媚的笑声,笑的听着心肝发颤……
她笑的越欢乐,海迪耶就越沉重。
他的五官全都拧成一团,整个脸上已经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相由心生。
此时海迪耶的心里有多纠结,多惶恐,他的面色就有多困惑,多惊惧!
死一般的沉寂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赵让回过神来,才发现红绛已经收住了笑,戏谑的问道:
“是你给他说?还是我来?”
背对着他的阿奇滋穿着粗气,艰难的转过身,对红绛行了个大礼,断断续续地说道:
“不……不劳护法……护法出力。还……还请……还请护法赐……赐药……”
话说完,阿奇滋发出一声低吼,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紧紧揪住头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类似的场景赵让和元明空等人在查干托洛盖也见到过。
看来阿奇滋也投靠了神教,已经被通天丸控制住。
连他都无法抵御通天丸的“瘾”,这种东西能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彻头彻尾的野兽!
红绛没有立即答应阿奇滋的请求,而是莲步轻移,款款上前,举起袖子,温柔的替阿奇滋擦了擦额头上浓密的汗水。
刚才他自己怎么都擦不干净的,这会儿被红绛的衣袖拂过,却是干干爽爽。
痛苦的时间越长,对心神的摧残就越大。
“你对他做了什么?”
海迪耶愤怒的咆哮道!
红绛巧笑嫣然:
“我可什么都没做,你也看到了,是他在求我。”
海迪耶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红绛却不以为意的接着说道:
“不信你自己看。”
阿奇滋的痛苦和海迪耶的愤怒一样,都到了临界点。
阿奇滋不断的以头撞地,不断的撕心裂肺的哀求,求红绛给他赠药。
红绛突然伸手托住他下巴,看了看他的瞳孔。
发现他的黑眼仁已经浮现了一片淡淡的血色,这才说道:
“来,吃吧。吃了长精神,才能跟他好好说说!”
手掌一翻,一枚绛紫色的药丸赫然出现在手心。
赵让皱眉,他看沈流舒和那刺客服用的,却不是这个颜色。
难道通天丸还分许多品级?不一样的人,吃的也不一样?
阿奇滋看到红绛掌心中的通天丸,像是一条饿了三天突然看到一块肥肉的狗。连道谢都顾不上,立马扑上去,想要将其吞下肚中。
但嘴靠至跟前,红绛突然抬起胳膊一挥,掌心中的通天丸顺着滚落在地,弹跳了两下。
阿奇滋立马跪下来,双手满地的摸索,终于在它即将滚进桌下时,将其扣住。
他手抖得厉害……
想用指头捡起,一连试了几次,却是把通天丸弄得越来越远。
喉咙中的嘶吼声越发狂暴起来,赵让看到他裸露出来的皮肤,全都红得发烫,似是被人丢进开水锅里煮过一样。
“哈哈哈,好吃吗?!”
终于,阿奇滋再也忍不住,脑子里也抛去了最后的理性,只剩下一个欲念,就是要立马把这枚通天丸吃到嘴里!
他趴在地上,低头用嘴直接叼起那枚“不听话”的通天丸,然后立马吞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阿奇滋如释重负的原地躺下,一呼一吸中都带着满足。
片刻功夫,他身上的红缓缓退下,散漫的眼神也重新变得集中。
从地上爬起后,干脆利落的来到红绛面前,单膝跪地,声若洪钟:
“多谢护法赐药!”
红绛摸了摸他的头
赵让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恍惚……阿奇滋还能算是个人吗?
先前觉得汪三太爷放着好好的大掌柜、富家翁不做,却是要来给人当狗,却是晚节不保。这会儿再看,汪三太爷至少还是个人,只是脑子想歪了,路走坏了,但他绝对还是个人!
阿奇滋这样,已经不是了……
他是一条彻头彻尾的狗,通天丸就是他最爱的骨头。
为了得到这个,他什么话都能说得出,什么事也都能做得出。
在狗的眼里,个骨头的就是主人。除了主人以外,那还有什么朋友?
当他义无反顾地站在红绛面前,挡住海迪耶的剑时,他已经再也做不了人了。
不仅赵让想明白了这点。
他的好朋友海迪耶,更想的明白。
但想明白是一回事,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海迪耶虽然想得明白,但他却无法接受。
所以他还是很俗气、很老套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
全然恢复过来的阿奇滋对上自己这位几十年的老友,眼神中闪过一瞬的愧疚,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也和眼神一样坚定,然后开口说道:
“人各有志。”
好一个人各有志!
海迪耶笑了,赵让也笑了。
赵让笑,是笑他做了狗还要立牌坊。
海迪耶笑,是笑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阿奇滋的异常?如果能早点察觉,是不是还能把他救回来?
这世道没有后悔药。
即便是那些老人和智者说的经验,也基本都是马后炮!
所以没有如果。
海迪耶天人交战。
一边不断的劝慰自己,阿奇滋已经不是朋友了,是敌人,是敌人的走狗。另一边却在不停的自责……甚至想要用剑在自己身上捅几个窟窿!
赵让看得出海迪耶是个很看重朋友的人。
这样的人即便剑法薄情,但心却始终都是火热的!
越是看重朋友的人,越是无法原谅背叛。但当这种情况真正发生的时候,他们却又会将错误揽到自己身上,以此替朋友开脱。
“我需要一个理由!”
海迪耶挣扎了许久,觉得阿奇滋轻飘飘的一句人各有志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
“黑街想要生存,就只能这样。”
“这就是你的志向?”
阿奇滋沉默了。
他透过纱帘,看到外面夕阳的余晖。
太阳落下,月亮就会升起。
一片天空不能同时拥有日月,也不可能拥有两个太阳。
想要达到如此,就得另辟蹊径。
阿奇滋对自己的选择没有后悔,但对自己和海迪耶的友情,却有满满的愧。
今日,他知道该是个了断的时候了。
“若是我杀了这个女人,是不是你就好了!”
海迪耶还在尽力争取着。
阿奇滋笑着摇摇头。
他仍旧站在红绛身前。
想要杀了红绛,他必须先死。
海迪耶见他脚下如生根一样,半寸不移,便也不再多说。
他的双眸骤然黯淡了下去,失去了所有的光泽。手中的软剑也耷拉下来,像一条用了十年,已经快要断裂的腰带。
“有人威胁神教护法,教主宝训上是怎么说的?”
红绛很识时机的问道。
“教主宝训中说,对护法无礼,便是目无神教,杀无赦!”
阿奇滋脱口而出,和红绛对答如流。
“那若这人是你的朋友呢?”
红绛接着问道。
阿奇滋沉默了。
教主宝训中没有这一条。
他低下头,没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