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小兰的丫鬟随便埋了就行,但把她的双刀拿来,送到我屋里!”
今日的查干托洛盖和往常一样热闹,丝毫没有因为死了人而受到影响。
毕竟天大的事也大不过赚钱,要是没有钱,谁都会死,只是个早晚罢了。
赵让没想到查干托洛盖里还会有棺材铺,因为来这里的人都很会有钱,很会享受。
爱享受的人是很惜命的,要么自己修武,要么会带足了护卫。谁都不想还没享受够就一命呜呼。
喝不尽的美酒,睡不完的美人。下一杯和下一个的诱惑是无限的,在这样的诱惑之下,所有人都想要自己的生命长一些,再长一些。所以棺材铺这样的地方,不论在哪都是极少的存在。
副掌柜朝正西方指了指,说道:
“赵公子,棺材铺在最那边,咱们从中央穿不过去,得绕路才行!”
赵让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对棺材铺如此熟悉,竟还大言不惭的说以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真是连鬼都骗啊!也不知道他这算是聪明,还是傻大胆。
或许是因为去买棺材的原因,赵让觉得今天周遭都都没有一丝色彩。
天倒是很晴朗,但没有云,云都被山风吹走了。没有对比,反而也看不出蓝。
山风吹走白云,却刮来了沙土,漫天扬尘一直在赵让他们不远处翻滚着。
顺着查干托洛盖的外围走过去,赵让看到一片搭建在荒地上的窝棚。
“这是什么地方?”
赵让问道。
副掌柜解释道:
“赵公子,这里才是原本的查干托洛盖。”
这些窝棚,是以前山民们的住所,后来成为通商要道后,脑子快、有本事的山民,便到了现在的地方,盖起了房子做过路生意。但总有脑子慢的笨蛋,捧不住掉在眼前的好机会,仍然固守以前的老一套,便将日子过成了这样。
赵让缓缓停下脚步,因为他看到这片窝棚内有好几个鬼鬼祟祟的脑袋,正朝他们的方向打量着。
“还生活在这里的山民,要么去山上干苦工,要么就去要饭,白天留在这里的,都是一群小叫花子。”
赵让点点头,但同时也提起了戒备。
他知道人为了生存,什么都干得出来。乞讨能要的来还好,要不来的时候呢?只有抢!只要不死,张张嘴就能歪曲事实。而死去的,哪怕在有道理,却也没机会开口了。
果然,在赵让靠近这里时,就遭到了热烈的“迎接”。
一群小叫花子丝毫没有怯生的意思,奋勇上前,将赵让他们三人团团围住,磕头的磕头,作揖的作揖,还有人不忘来段鼠来宝:
“先拜君,后拜臣,再拜行走过路的人。攒下黄金积北斗,临走不能带分文!大哥您且行行好,拿来给我分一分!”
赵让在心里琢磨下这段词,觉得还挺有意思。西门大壮更是听了一遍就记住,自顾自的念叨起来。
副掌柜带了两名通宝钱庄的护卫,见状,这两名护卫拔刀向前,先要吓退这群小叫花子。
但冰冷的刀锋不能让他们退后半分,眼底甚至还带着戏谑。
对于他们而言,死可能反而始终解脱。他们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没有自我了断的涌起。但若是死在旁人的刀下,那却是最好的方式。
护卫都是有修为的刀客,对付起手无寸铁的贫民来,很是干脆利索,几乎都不会让他们感觉到痛苦。
没来由的来,没来由的走,只要跨过中间这道“没来由的穷”,世道就还是个好世道,杀了他们的人也不是仇人,而是恩人!
赵让摸出身上仅剩的银锭,让护卫退下,随手丢了出去。
银锭落在地上,但却无人捡起。
这些小叫花子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银锭,也没有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人。
那些有钱人宁愿在赌桌上豪掷千金,亦或是妓馆里搏红颜一笑,也不会想起给这些人修修房子,盖个粥棚。
突然,从窝棚里传来了一句叫喊,嗓门贼大。
小叫花子们听到这叫喊,纷纷退让开来,老老实实的站在两旁。
“什么意思?”
方才那一嗓子是西域话,赵让没有听懂。副掌柜常年在查干托洛盖,对西域话算不上精通,可也能对付的住,便给赵让大致翻译道:
“这是让他们闪开,还顺带骂了几句。说他们眼珠子是用来出气的,意思是不识货。”
副掌柜话音刚落,赵让看到正前方钻出来一个人影。
驼背瘸腿,肩膀一高一低,走起路来左右晃动的幅度极大,稍不留神就会摔倒!
但这人偏偏还走得很快,好似后面有狗在追他!
“赵公子,这驼子就是棺材铺的老板。”
赵让问道:
“我怎么看他不是西域人。”
副掌柜回答道:
“这小的也不清楚了……自从小的来,他就是棺材铺的老板,而且还是这片窝棚中的到蛇头。”
“别看他又穷又脏,但各大商会都得给着孝敬!不然他就带着这群叫花子去门口静坐,不怕打也不怕骂,狗皮膏药一样,晦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