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两的话术的确高明。
他那句“富贵险中求”,即是指这处隐蔽的地下制箭厂,也暗示赵让若是接了这活儿,好处绝对不会少。
三天的时光虽然很短暂,但赵让表现出来的除了心狠刀快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缺钱。
心狠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用手中的刀斩断一切牵绊。这样的人不多事,也不怕事,正是这种掉脑袋的活计所需要的最佳人选。
听着耳边的敲击声,赵让把自己的脑袋暂时放空了片刻。
金三两以为他是在犹豫,继而趁热打铁的说道:
“这个数!”
赵让看到他右手伸出的手指,反问道:
“一千两?”
金三两摇摇头:
“一万两!”
赵让并没有对这个数字表现出震惊。
杀人放火金腰带。
这里组装好的每一支箭矢,在将来都或许将带走一条人命,所以一万两的数额,对金钟镖局所做的这种生意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先说说是什么事。”
见赵让面对如此丰厚的酬劳还如此平静,金三两不由得正色起来。
以往他见到的江湖客,一听到这么多银钱,早该红了眼发起疯来,即便是让他砍了自己的老娘,兴许都不会有二话。
“对你来说不难,帮我杀一个人。”
金三两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
“对你的身手而言,不难。”
赵让勾起嘴角,说道:
“意思是我要没这般身手,那就是去送死?”
金三两很是随意的摊摊手,这正是他的言外之意。
一分价钱一分货,一万两银子的外快当然不是这么好挣的。
“什么人的命这么值钱?”
虽然赵让现在还没有决定接不接下这个活计,但这件事的确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金三两眯起眼睛,说道: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赵让回道:
“我起码得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
金三两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
两人深处地下制箭厂这样的隐秘环境,本就代表了一种信任。若是要骗,那先前在上面两句话就能说完,何必要给赵让眼见为实?
这样的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了一分风险,金三银两也是在赌。
他赌赵让一定会答应。
“我起码得知道要杀的这个人,以我的身手,是不是真的不难!”
这么说来倒是合情合理。
毕竟赚来的钱总得有命花才行。
要是去白白送死,即便将报酬再提高十倍,估计也不会有人接下。
“查缉司的一名官员。”
赵让听后心里咯噔一下。
尽力平静了心绪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做不了。”
金三两没想到赵让会这样干脆的拒绝,过了半晌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
“那咱们就好聚好散!不过这几日你都可以住在这里,反正你对商盟也不够熟悉。”
赵让拱手谢过,转身走向楼梯处。
在地下待的久了,乍一见太阳,觉得很是刺眼,即便现在的天色已经临近黄昏。
刚刚站定,就见一人不知从何处钻出,走上前来,说道:
“这边请!”
赵让跟着这人从旁侧的一条小路,走到了西边的跨院中。
院里极为幽静,似是许久都未曾有人居住过。
领路人推开房门后,侧身请赵让进屋,随后说道:
“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这里昼夜都有人值守。”
赵让心中不禁冷笑,这摆明了是要软禁他……想来自己要是不答应那活,估计都没法活着走出这里。
可这人接下来的话,却又彻底颠覆了赵让的心中所想。
“您要是觉得屋中憋闷,可以出了院子去往对街。到了晚上,那边是最热闹的地方。”
赵让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屋里的水盆已经打满了一盆清水,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在戈壁滩上,水可是值钱的很。
洗了把脸,赵让在屋中闲坐。但一想到这屋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他就浑身不舒服,一刻也待不住了。
窗外红霞满天。
赵让索性推门出去,一溜烟来到了对街,想看看那人说的“最热闹”的地方都有些什么去处。
果不其然,各地热闹的地方都差不多,无外乎两种——酒和女人。
对街店铺林立,酒香混着脂粉的气息直往赵让的鼻腔里钻,腻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过当下时间尚早,这些店铺都是门可罗雀。
赵让一直走过了半条街,都没能找到一家心怡的,索性站在路中间,双臂环抱于胸前,看起了天边的晚霞。
胳膊一抬,碰到了放在衣襟内的铁盒。
赵让一直觉得那三百两银子的报酬,该有二百两都是因为这铁盒的缘故。只不过当着叶三娘的面,他没有戳破。
毕竟在雇主面前表现的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反而会让人家对自己不放心。
赵让将铁盒取了出来,放在掌心端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