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繁烟略微垂眸,而后抬起脸,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了。”
林知白忽然明白过来:“昨天你去医院了。”
他以为自己昨天那会儿是出现幻觉了。
这时,机场广播催促旅客登机,正是顾繁烟要搭乘的航班。
“繁烟姐……”他必须要说出心里的话了,否则机会错过就不再有,“可不可以不要走?”
顾繁烟忽然一笑,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林知白,其实我们都没有错,是吗?”
“错的是,我们没有缘分。”
“我要走了,我有我的路要走,你也有你的。”
“如果还能再见,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她咽下涌在喉咙的酸楚,转身离开。
繁烟姐……他想喊,喉咙像被水泥封住。
他想抓住她的胳膊,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除了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离去,他什么也不能做。
就像几天前,父亲在手术室里,随时有可能永远地离开他,他也什么都不能做。
外人眼里,似乎无所不能,什么事都能搞定的,堂堂的林家大少爷。
谁能相信,他也有如此无助、绝望的时刻。
他们说,时间可以帮你渡一切。
他们却不说,在没有渡过之前的这段日子,该要如何自处。
一年。
两年。
三年。
这年冬天,本市下了一场十年未有过的大雪。
雪后清晨,空气异常清晰,窗外传来久违的鸟叫声。
林母将林父从一楼的过道里推出来,说着:“外面路上的雪都铲干净了,等会儿带你出去看雪去。”
“你活了半辈子了,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吧。”
“就怕路上滑,等会儿让管家跟着我。”
林母絮絮叨叨讲了这么多,却没得到一句回应。
轮椅上林父低着头,双眼半睁,一脸痴痴呆呆。
两年前他醒过来之后,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医生说血块压住了感知神经,他没法正常接收到外界的信息。
然而大脑的结构太复杂又太精密,谁也不敢定论。
也不敢给他再做手术。
唯一的期盼是希望有一天脑内能将这些血块自行吸收,出现奇迹。
“少爷回来了。”管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知白答应一声,脱下外套递给了管家。
他特意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等寒气稍褪,他才走到父母身边。
“又是熬夜坐飞机回来的?”林母心疼地说道:“你总是这样,我让你多注意身体,你总当耳边风。”
林知白“咕嘟咕嘟”快速喝下一杯温热的牛奶,说道:“妈,南郊那个医生,我总算让人预约号了,等会儿我就带爸过去。”
林母蹙眉:“又是喝中药针灸那一套吧,这两年,你给你爸找过多少医生了。”
被骗的时间和钱也都不少。
林知白淡淡一笑:“只要有希望,就去试一试嘛。”
林母看看儿子,既欣慰又心疼。
这几年,儿子成熟稳重了不少,但该他操心的事也太多了。
刚下了雪的道路,还是挺不好走的。
而且这个医生住在南郊的村里,下车后,还有百来米的道,需要步行。
林知白费了一点功夫,才和两个助理将林父安稳地带到医生的门前。
然而,门前的空地已站满了人,都是来求医问药的。
这时,门拉开,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走了出来。
众人纷纷朝她看去,面露疑惑,最近在市内名气大燥的神医,竟然是个没满18岁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