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密,一丝丝串在一起,将天地编织成一张珠帘。
云山县,长丰街道。
阴冷的微风轻拂,街道上看不到几个行人。
陆恒打着伞,游魂一样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神哀伤、迷茫,看不到几缕生气。
此时他正接听着大学导师刘思远的电话,“小陆,你爸妈的丧事办好了吗?”
陆恒伸手揉了一把在冷风中僵硬的脸颊,心情像是街道上料峭的寒风一样冰冷。
京华大学刚毕业,还没有来得及回报双亲的养育之恩,二老就在一场车祸中双双离世。
回忆起那场车祸,陆恒至今仍觉得遍体生寒。当时父亲开着车正常行驶在环城路上,一辆白色保时捷疯了一样撞过来,车子连翻几个跟头,栽在路边的小沟里。前座的父母当场死亡,陆恒坐在后座,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也在病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
他听说那个肇事司机也住在云山县人民医院,可一个月过去,除了交警过来问过几句,这家人别说道歉赔钱,连面都没露过,这实在让他感到愤怒。
定了定神,陆恒歉意地开口道:“导师,对不起,我不打算考研了。”
他想通了,现在父母都已不在,这个家也随之而散,他就像无根浮萍,游离在这个没有归宿的冰冷红尘俗世。他上进给谁看,成绩再大又有什么意义?
父母下葬的那一刻,陆恒哭干了眼泪,心也跟着死了,看这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现在他只想待在这个七八线小城市,寻一份饿不死的工作,守着父母留下来的小房子,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刘思远在电话里劝说了几句,说他天赋极佳,不应该就这样荒废,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让他振作起来,做出一番事业以慰父母的在天之灵,但架不住陆恒心如死灰,最后只能遗憾作罢。
挂断电话,陆恒抖了抖风衣上沾染的清晨寒雾,秀气的眼睑微抬,沿路拦了辆车直奔交警队。
“小伙子,你父母的案子上次我已经跟你说了。”交警队副队长徐立春揉着眉心,语气略微有些不耐烦,“你父亲喝了酒,属于醉驾,要承担大部分责任。对方也答应赔偿二十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做人要懂得知足。”
“不可能!”
陆恒气急吼道:“我爸有没有喝酒,难道我不知道吗?这是陷害,是刺果果的诬陷!是你们故意往他嘴里灌了酒!你们身为执法者,知法犯法,故意栽赃,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的!”新笔趣阁
徐立春一张脸立马沉了下来,“小伙子,我是看你也不容易,才好言相劝,你要这么说话,那就请你出去,你想告我是吧,随你!”
陆恒摔门离开,胸口急剧起伏,一张帅气的脸庞憋得通红。
他简单了解过,肇事者是云山县地产商刘宏远的儿子刘俊麟,家里资产过亿,在云山县这样的小地方,资产过亿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不说前三,但资产排进前十绝对没问题。
而且这个刘宏远很会来事,县里政商两道都有不俗的人脉。
徐立春诬陷老爸醉驾,这点陆恒是绝对不会认可的,事发当天他全程跟父亲在一起,他有没有喝酒,难道自己还不清楚?
反倒是车祸发生后,他亲眼看到从保时捷里钻出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一张慌乱的脸上红彤彤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
当时他还听到一名小交警没管住嘴,惊叹对方的车速居然飙到了230码!
醉驾,严重超速!
两条人命!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竟敢勾连起来,往死者嘴里灌酒,强行污蔑,倒打一耙,颠倒黑白,当真是无法无天!
这就是权力,这就是金钱!
官大一级压死人,一个副队长,连官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个吏,他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让自己这个平头老百姓呼喊无门,无处伸冤。
以前陆恒对当官没有半点兴趣,可这一刻,他决定了,他要当官,他要当最大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