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北泽坐在咖啡厅里,透过落地窗看到一辆豪车驶来,车上下来两人。
正是安东尼跟贝蒂。
尽管已经知道安东尼跟贝蒂的婚姻大概率只是交易,可当看见两人并肩行走,安东尼一手揽在贝蒂腰间时,他还是拧了拧眉,眼神也暗郁下来。
贝蒂也看到宫北泽了。
见他坐在轮椅上,脸上的伤还未全好,她心里竟没有半分心疼。
只要想到这浑蛋要跟自己抢孩子,她潜意识中残留的那点感情和同情,瞬间烟消云散。
两人走近,俊男靓女的一对,站在宫北泽面前。
贝蒂脸色清浅,宝蓝色的眼眸郁郁愤愤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宫北泽看了看他们,淡淡一笑:“怎么不把女儿带来?我还没正式见过她。”
贝蒂站着,没打算入座,闻言也没接话:“你找我来干什么?如果是想要走女儿,不可能。”
宫北泽没接这话,下颌一点,“坐下来,让他走,我们单独谈谈。”
“……”贝蒂不应声,僵持。
宫北泽接着说:“虽然这是在你们的地盘,但我也不是毫无办法,你看,这短短几天,我不是查出这么多信息吗?”
贝蒂暗暗攥拳,又舒展,转头看安东尼,低声交代:“你先去车上等我。”
安东尼深邃的眸子带着浓浓敌意看了宫北泽一眼,明显是示威警告,“有事给我电话。”
他拍了拍女人的肩,转身走了。
贝蒂深深吸了口气,拖开椅子,坐下。
“说吧,你想干什么?”
宫北泽看着她,想起当年令她肝肠寸断的那场戏,心里依然流淌着悔意,连带着神色都温和了好多,“当年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贝蒂耷拉着眼睫,目光没有落向宫北泽,淡淡反问:“告诉你又怎样?我们当时已经分手了。”
“可我若知道你怀孕,当然不会放你一人面对。”
“我没有一人,我回家后,有很多人陪伴我,照顾我。”
宫北泽见她说话冷冷淡淡,视线都不肯抬起,心底划过一股无力。
——她好像已经走出那段过往,也不爱他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他坐起身,鼓足勇气伸出手,想握住贝蒂放在桌沿的手。
可贝蒂在他的手伸过来之前,身体往后一靠,避开了。
“有话就说,没有的话,我走了。”
宫北泽一下子没了方才的傲气,痴痴的眼眸盯着女人,内里满是哀戚:“贝蒂,当年是我错了,我伤害了你,这几年我一直很后悔。你回国后,一点消息都没有,电话也打不通了,所以我才跑到这边做生意,其实就是想找机会见你,我想当面跟你道歉。”
贝蒂扯了扯唇,似笑非笑,“你现在说这些,晚了。我都结婚了,你不是也跟那个人复合了吗?都四年多了,你们应该也结婚了吧。”
“你说蒋甜韵?”宫北泽摇摇头,“我跟她没有复合,当时……那天你看到的,其实只是假象,我找她来演戏的。”
贝蒂抬眸,这才看向他,脸色显然吃惊。
宫北泽赶紧继续解释:“真的,我跟她早就不可能了,那天就是演戏。”
贝蒂看着他睁眼说瞎话,连拆穿的欲望都没有。
什么样的演戏,会演的那么逼真?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垃圾桶上挂着的恶心东西。
还有那天她烫伤的腿。
真疼啊,疼到她连站起来都难,疼到落下永久疤痕,时时刻刻提醒她当时的痛楚。
“算了,这些都过去了,是真是假无所谓。我们之间也过去了,你也往前看吧。”
“不行,我们之间没有过去。”宫北泽认真地看着她,真切地道,“我相信在你心里,这一切也没过去。你生下孩子,不正说明你还是希望跟我有联络的吗?你舍不得打掉我的孩子,才会顶着这么大的压力生下她。”
他越说越动情,眼眸溢满心疼:“你母亲不喜欢我,肯定也不会接纳我的孩子。我知道……你肯定受了不少责骂,受了很多委屈,是我不好,我以后会好好弥补你和女儿的。”
贝蒂自嘲地笑了笑,“你想多了,不是我舍不得你的孩子,是我的信仰不允许我堕胎,所以我会生下她。
但这件事跟你毫无关系,我也没想过要让你知道。萨拉现在有父母,有完整的家庭,她很幸福,不需要你弥补什么。
你若是还有点人性,就不要来打扰她的生活,不要让她接受成人世界里的复杂残酷,伤害她快乐单纯的心灵。”
贝蒂这番话,在宫北泽心里烙下深深的印痕。
他原本信誓旦旦,觉得他的孩子肯定得跟他相认,肯定要跟他回国,可现在才知,他想的太简单了。
他可以不顾贝蒂的想法,但不能不顾虑女儿的感受。
对女儿来说,她本就拥有完整幸福的家了,对他这个从天而降的亲生爸爸,她必然毫无感觉,甚至会认为他的出现是外敌入侵,会破坏他们的幸福家庭。
他不能让女儿恨自己。
所以这事,需要从长计议。
宫北泽沉默了好一会儿,在心里思考着对策。
原本,他也没指望这一次见面就能让贝蒂原谅自己,带着孩子回到他身边。
所以,对贝蒂的拒绝,他也有所准备。
欲速则不达,他得慢慢疗养贝蒂心里的伤痛,才有可能赢回孩子。
两人静静地面对面坐了许久,宫北泽才重新组织好语言,主动退让了步:“好,我不去打扰她,但我能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吗?”
贝蒂意外他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脸色微愕,顿了顿问:“什么请求?”
“我想见见她。”
“你不是见过了?”
“那时候不知道她是我女儿,心情感受不一样。”
贝蒂心里是排斥的。
宫北泽又保证:“我只是见见,不会跟她乱说话,你可以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