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证明，他或许总还有几滴剩余的泪水可以用来替他说出心中的悲恸和爱。

“更何况，我还度过了非常幸福美好的一段时光。”藤丸立香把手搭在布鲁斯的脸上，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已经变得更加的虚幻，指尖那微凉的温度却显得无比真实，胜过了盛夏的阳光和浅滩上温热的海水，“这都是因为父亲，阿福，还有大家……我爱你，父亲，我也爱大家，我真的非常，非常幸运能有你们这样的家人。”

“立香……”布鲁斯摇着头，他欠藤丸立香的那么多，那么多，他给藤丸立香却的那么少，那么少，他觉得他是个如此糟糕的父亲，但那孩子看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的充满信赖和爱，仿佛不曾经历过任何苦难，“我才是……我永远为你感到骄傲，我的儿子。”

藤丸立香再次给了他一个带着些许疲倦的微笑。

“嘛……事到如今也终于体会到了，不管再怎么微笑着，也不可能没有遗憾的。”他垂下眼帘，涨起的潮水打湿了蝙蝠战甲后拖着的披风，或许也没过了他自己，但他已经几乎无法感受到他的身体了，困倦感再次袭来，仿佛这次也和过去两个月里无数多次那样，他只是去睡一会儿，总会醒来的，“那个时候，医生也是这样想的吗？”

还有那么多想说的话没有和布鲁斯讲，还有那么多电影因为他的嗜睡而没能和大家一起看完，还没有和达米安一起半夜溜进过动物园，说好的帮提姆要福尔摩斯先生的签名也背搁置，上一次和阿福一起在厨房里一起忙活也是两个月以前的事了——那个想要送给杰森的魔力指南针，还差最后一点就能做好了。

还有……【我会在夕阳的余晖中给你一个吻。】“啊啊，杰森……他是这么说的啊。”

藤丸立香扭过头去，太阳早已消失在海平线下，如今连最后的天光也要散去了，遥远的天与海相接的地方，只留下一线暗淡的红色。

“海上的日落……”他躺在父亲的怀里，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也越来越沉重，以至于几乎无法抬起手来，只是用已经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着那寥寥寸许的霞光，轻轻地感叹道，“真美啊……”

海浪哗啦啦地冲上岸边，拍打在蝙蝠战甲上。

杰森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下去，只看见布鲁斯跪在沙滩上像一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他的怀里空无一物，像是抱着一个虚无的梦。

“嗨，老头。”他踏入水中去，站在布鲁斯身边，夏日的海边天空晴朗无云，星空灿烂得宛如一张美丽的绘卷，“都解决了，超人他们不敢打扰你，大蓝鸟受伤了还在治疗，所以只能把我赶来叫你回家吃饭。”

布鲁斯缓缓站了起来，抬头看着遥远的天边，声音有些发颤∶“他什么都没有留下。”甚至连尸体都没有。

“留下了又怎么样呢，用来下葬吗。”杰森抱起胳膊，“别告诉我你又打算找个玻璃柜子把藤丸的迦勒底制服装进去，和我的摆在一起，然后对你的第五十个罗宾说"这是我的一个错误，这是我的另一个错误’。至少这一次是他自己的选择，别用你的愧疚掩盖他的觉悟。’

“我不会那样——”布鲁斯看起来有些生气，但当他把视线投向杰森时，这股愤怒又宛如被泼了一盆名为悲伤的冷水一样熄灭了，他瞬间变得手足无措，最后只能低下头∶“对不起，杰森，你知道的……我……”

"……没必要抱歉，我只是有点……" 杰森闭上眼睛，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了那个表盘已经破损的怀表，轻轻摩挲了一下——中心的宝石已经暗淡了下去，指针虽不再如同被卡死一般一动不动，但也有气无力地被地心引力吸引着垂向地面。

他看着那晃动的指针，几秒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充满怀念的笑容。

“打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