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刚刚那一刻,季忧借偏见之势直接更换了剑招,借势从斜劈改为了圆斩,才让斩了楚河一个措手不及。
「他能看透术法的走向?」
此时尼山之巅,长生殿主柴胡的眼中闪过一丝惊。
诸法无形,全在天地法则之中,肉眼不可相见,仅能以神念感知。
可令他们都想不到的是,季忧竟然找出了可以借势的缺口。
「是因为剑心通明吧。」
左丘阳不禁开口:「当初他在灵剑山破剑林,便有人说他是剑心通明之体,他或许看不透楚河的术法,但却能藉助剑心而捕捉到最佳的出剑方向。」
吕奉川忍不住轻笑:「看来那些宗外行走所说不错,他还真的是天生的灵剑山弟子。」
「但是,可惜了—」
可惜二字并不是个好词,在一场针锋相对的战斗之中,这两个字很可能预言着某一方的失败。
因为即便剑心通明,季忧仍旧受了很多拳,而楚河只不过是衣衫有所受损。
这,并不是一种好的趋势。
以先前楚河将那口玄黑铁刀崩碎的气劲来看,季忧怕是已经有了不轻的伤势,若是再挨几拳,恐怕就要落败了。
此间的看台之上,楚家家主丶白家家主和杜家家主全都神情漠然。
对于楚河会占尽上风,力压外院所有弟子入内院之事,他们似乎早就清楚。
就在此时,悟道场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下一瞬,衣衫破碎的楚河腾空而起,紫红之气环绕着他的诸神而升腾,
诸法紧随灵剑开始疯狂呼啸。
他先前是有意要羞辱丶挫败季忧的。
那几拳砸在他的肩膀丶后心丶腰间,也都是为了看到他狼狐的表情,看他难以置信的神色,甚至想看到季忧的眼中慢慢出现的恐惧。
可尽管季忧的确被他沉重的【浑天术法】狠击了数次,楚河却发现他仍旧面不改色。
就是这种明明受了伤,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才让他无比羞恼!
而方才那令人猝不及防的一剑,更是让他的羞恼达到了极致。
既然看不到自己期待的表情,楚河便不想再留手,决定要看他肝胆俱裂,横尸当场的最后画面。
轰然之间,【浑天术法】朝天压下,紫红之气如同海啸升天,让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眸。
下一瞬,气劲狠狠落下,而白玉台上的季忧直接提剑,架剑横挡!
铿锵!
季忧的剑在此刻爆发出无尽灵光,几乎挡住了【浑天术法】八成的恐怖气劲,但仍有流散之气横贯而下。
于是在刺啦一声之间,他身上的那件仙袍被直接撕裂。
场间的所有人,世家来客丶别宗行走,皇室宗亲,内院亲传全都盯着季忧,原本的惊呼咔在了喉咙之中,换来则是一片鸦雀无声。
季忧单手持剑,碎烂的布条斜挂在腰间,眉心只是轻皱,
而他的左肩丶后心丶胸口丶腰间,则完全没有任何损伤的痕迹,棱角分明之间细滑如玉,灵光隐现,炙热的气魄透体而出。
直到有人以神念细观,才发现先前被击中的地方略微有些红印。
「这.」
「怎麽会这样?」
「我分明看到他挨了好几拳的,为何—为何全然无伤?」
寂静的悟道场之上,先是皇族宗亲身后像是发了疯一样的纸笔之声,那灵剑山弟子恨不得将笔戳烂。
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阵带看不解的满场喧哗。
他们明明亲眼看到了楚河以不到五成的气劲震断了杜竹的铁刀,甚至有人差点被横飞的铁刀碎片伤到。
而楚河面对季忧时所用的【浑天气劲】,几乎是对战杜竹时的两倍,于是所有人都判定季忧的身上肯定已经是伤痕累累。
可直到这如同玄玉一般的肉体出现,才揭露了此间的真相。
此间,就连那白家和杜家这两位神情漠然的世家家主都忍不住睁大了眼晴,从高台之上探身而出,似乎从未想过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这个他们都不太记得住名字的乡野私修不过是一个插曲,
一个不太值得在乎的插曲。
不管他名头多盛,他不过是这方青云天下的通玄之境。
就如同车马前行时遇到的石子,你总不会要一颗颗地捡走,而是想着碾过去便是。
可他们谁也不曾想过,这石子竟然比自已想像之中更加尖锐而庞大。
「果然——」
何灵秀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目光在其胸膛之间不断徘徊,回想起了当初那扑面而来的燥热之气。
去往灵剑山问道的路上,她一直都在关注季忧,觉得他似乎是在修炼肉身。
此时的内院秋斗果然印证了她的想法。
可即便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仍旧很难相信,这天下会有这麽强大的肉身。
而有着同样想法的,则是楚河。
他已经陷入了登台以来的第一次沉默,而他未从季忧眼中所看到的「难以置信」,则慢慢出现在了自己的眼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