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站上那个位置,就可以彻头彻尾地改变一个人吗?
贤妃看向自己的父亲——曲和,满腹委屈无处诉说。
李叡却不管阶下各人的神色变化与心思流转,反身坐回龙椅。
徐嵘察言观色,适时地走上前,继续主持宴席,拖着嗓子尖声道:“鄯善国使臣献礼——”
新的使臣走上前,毕恭毕敬地说着吉祥话,内容并无新意。
席中有人食不知味,有人志满意得,有人颓然无措,有人漠不挂心。
众人各怀心思,很快这场宴席就走到了尾声。
李叡在侍卫、仪仗和道士们的簇拥下离席,使臣们也要回到专门的使者别馆。
贵人们离开了,只剩下一室杯盘狼藉,觥筹交错。身份低微的宫人们沉默着进到大殿,手脚利索地收拾着与他们无关的盛会之后的残局。
袁引正收拾桌案上的残羹冷炙,忽然见盏中还躺着几颗圆滚滚的荔枝。这玩意儿小小一个,却金贵得很,产自遥远的南方又易坏,新鲜地送到皇都来,不知要多少人日夜兼程。袁引看着它半红半绿的壳,看着它上面还挂着的珠水,只觉得荔枝那皮上一点点的刺突都渗着美味。
按照宫规来说,即便是贵人们吃剩的东西,也轮不到下人们享用。可袁引突然想,他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尝尝这荔枝是何滋味。他从前只见过陈懈小千岁吃过一粒,那莹润的果肉,沁人的果香叫他至今难忘。
袁引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便悄悄抖开袖口,手上一拨,两颗荔枝便滚进了他的衣袖里。
做完这一切,他心虚地头也不敢抬,只撩着眼睛四处瞄,见无人发现,才悄悄松了口气。
倒不是他贪心,他一个,袁强一个。
等整理好宫殿,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袁引知道荔枝易坏,想趁了夜色掩护送去给袁强,不易被人发现。
他一路兜紧了袖口,匆匆穿过御花园往北行去。含凉殿他已经不知道走过多少次,闭着眼睛也能走到。
袁引走过御花园的甬道,正行得急,忽然听到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
像是尖锐的喙啄食血肉,不断撕扯敲击骨头发出的令人牙酸恐惧的黏腻声音。
袁引当即便觉得,一股寒意从自己的头皮炸开,鸡皮疙瘩随之从脖颈处蔓延起来。
这是人对危险情况的本能反应。
此处是皇宫,怎么可能会有猛禽食人?袁引在心中安慰自己两句,壮起胆子借着手中昏黄的灯笼光辉向草丛中看去。
光亮猝不及防降临到漆黑的草丛,躲在其中的生灵被惊吓而起,发出一声“嘎嘎”的凄厉尖叫,扑棱棱振翅而飞,竟是一只硕大的鸦鸟。
原来是鸟。
袁引刚松了一口气,却很快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在草丛之中,还有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袁引吓得腿软,连退两步,跌倒在地。他手中的灯笼被摔倒在地上,无力地翻滚两下,落进了草丛的深处,也照亮了草丛的深处。
在那里,仰面倒着两具已经被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