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絮慢悠悠地说:“这么说,我来得不是时候,这就走……”
“等等!也不是非要等我死的。”墙子忍气吞声。
骆舟齐冷笑:“一株柳而已,我一起杀!”
杨絮却道:“等等,骆将军,我不是来与你动手的。”
一句“骆将军”,听得骆舟齐一阵恍惚。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了呢,恍如隔世,竟是字字珠玑。
凭着这一声“骆将军”的情谊,骆舟齐停下手:“你有什么遗言,尽快说吧。”
杨絮先拱手行礼,给足了骆舟齐面子,才道:“骆将军,我找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了。”
“是什么?”骆舟齐面色阴沉,如濡湿粘稠的水草。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费什么功夫,或许只是希冀着能从柳树精口里说出些其他答案来。
自欺欺人罢了。
杨絮见他面色不虞,心中先打了鼓,再回想方才他与墙子动手,分明是存了杀心,招招不留情面。
难保不是墙子这泥木塑成的脑子告诉了他真相,叫水鬼恼羞成怒。
“我想我的朋友或许已经告诉了你,”杨絮话锋一转,避而不答,“但是我翻遍史书,竟找到了关于你的记载。”
“是什么?”骆舟齐追问。
“肃和公主摄政之后,的确要求史官将你的身影从史书中抹去,但她的目的只是不愿你以谋反罪名受后世万载唾弃。”杨絮顿了顿,看着骆舟齐面色稍霁,才又说道,“妖鬼无法接触人界之物,我以法器记录了书上的内容,你运转灵力即可看到。”
说着,他将一个素白的扇形法器递给水鬼。
骆舟齐迫不及待地接过,他太想知道后世对他的记载了,哪怕只言片语也好。他抬手运转灵力,可惜法器吸收了灵力,却丝毫不见反应。
难道是不够?
骆舟齐倾注更多灵力。
还未等法器有回应,骆舟齐先听到柳树精大喝一声:“走!”
骆舟齐心道不好,那头杨絮就已经向着水面浮去,而墙子则拉着叶秉烛紧随其后!
一切都只在刹那之间,骆舟齐手中的“法器”猛地白光大作,如夏日最不可逼视的烈阳。而刚刚它吸收进去的灵力,骤然倾泻而出,其势摧枯拉朽,不可抵挡!
“啊!”
脱手已经来不及,骆舟齐只下意识眯住眼睛,身体就被巨大的力道轰然击中,瞬间便飞出数丈!
柳树精使诈!
骆舟齐恨恨地盯着三人愈来愈远的身影,却无力再阻止。
墙子紧紧攥着叶秉烛的手腕,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被炸死。叶秉烛垂眼看着圈在自己腕子上的手,心头如有一把细细的刷子,又缓又轻地抚动。
不难受,但又好像在滋生出一些其他的东西来。
可惜叶秉烛还没想清楚这感觉究竟是什么,墙子就先放开了手。
“杨大才子,你是去哪里寻的这么厉害的法器!”墙子兴奋地盯着杨絮,伸出手,无声地催促着他再拿一个出来。
杨絮抽出折扇,一把敲在墙子的手上:“哪里有那么多法器?不过是一片龙鳞罢了。我是看那水鬼太看重身后事,所以才诈他一诈。”
“厉害啊,你还懂兵法!”墙子伸出大拇指,无所不用其极地吹嘘,“如果不是你,小弟我可就小命难保了。不过,你去何处寻来的龙鳞?”
杨絮眸光沉敛:“神魂不能离体太久,你快带他回去吧,若是迟了,恐生变数。”
也是,如果叶秉烛肉身死去,可就白费力气了。墙子这才看向立在一边的叶秉烛:“走吧。”
二人告别杨絮,往含凉殿去。
叶秉烛想了想,寻了个话题道:“这世上当真有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