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本意呢,是想着先把房子租出去,用房租来抵养老院的钱,可我那房子太旧了,就是租出去一个月也收不了三十五块钱的租。”
“我就想着啊大哥大嫂家里的几个孩子也都是我带大的,能不能让他们兄弟里挑出一个来,帮我凑个差价呢?我可以先写个遗嘱给他,就说等我百年以后,谁帮我出了养老的钱,我那小房子就给谁。”
“没想到,他们二话不说就赶我走!”
“我实在是没办法……”
“后来别人给我出了个主意,说通州房子便宜,让我把这边儿的房子卖了,去通州买个小房子,还能余下一笔钱来,自己吃用也好,自己做点儿小买卖也好……我听着觉得这办法好,才去找了房管局的人,让他们帮我想办法把房子卖了。”
说着,六奶奶又对许培桢说道:
“我是在卖房的时候,才从房管局的工作人员那儿听说,你大伯住的那四合院房契,竟然是你爸的名字!”
“他们还告诉我,说大哥(许老爷子)这些年一直为了房契在找他们,说他想把房契改到他的名下。”
“工作人员不肯,说必须得按规定来办事儿!又说房契想改名儿,就得拿着二哥的死亡证明和派出所开的直系亲属证明……老大一样都拿不出来!这事儿才这么搁浅了的。”
“后来我又找了徐二奶奶,培桢啊,你还记得徐二奶奶吗?”
许培桢想了想,问道:“徐二奶奶……”
“就是当年的徐二丫!你太奶奶花了十五个大洋救下的那个卖身葬父的孤女,她给你太奶奶当了几年丫鬟。出天花的时候你太奶奶还花钱送她去教会医院治疗,她才活了下来的。解放后她嫁了个当兵的,后来她男人复员回山东了,她也跟着走了。”六奶奶说道。
许培桢点头:“有点儿印象了。”
六奶奶道:“前年清明,她回北京来给你太奶奶扫墓,正好我也去了,我就问了她这事儿……”
“她说确实有这事儿,而且当时你爷爷临终前不但把房契改成了你爸的名字,而且还留了个遗嘱,白纸黑字的写清楚了那房子是给你爸的,另外还有什么钧瓷的茶具,几套古书古字画也要留给你爸……”
“不过呢,她既不知道那遗嘱上列了多少明细,也不知道那东西现在在哪儿,她只知道房契肯定留的是你爸的名字。当时你爷爷请了人到家里来改房契的,你徐二奶奶就在场。”
“对了培桢,我怕你吃亏,还让徐二奶奶留了个地址给我。不过,我放在通州家里了。如果有必要,你去一趟山东,找你徐二奶奶给你作证!”
六奶奶拉着许培桢的手,说道:“培桢,这事儿我一直瞒着大哥两口子,我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已经知情了。所以我常来找他们问有没有你的下落……他们可能以为我找你是想来找秋风的,我是真没想到,他们居然两头瞒啊!”
关月旖心想:
大约许老爷子是吃到了阿大他爸的绝户甜头,还想再吃六奶奶的绝户……
“现在想来,是大哥昧下了二哥的房子以后,恐怕还打着我通州那个小破屋的主意呢!”显然,六奶奶也是这么想的,目光中透出了气愤与伤心,“他们真是没良心啊!”
“培桢,你得赶紧去房管局打听打听,你动作要快,赶紧去办这事儿!万一迟了……就怕夜长梦多啊!”
听了六奶奶的话,许培桢与关春玲对视了一眼。
关春玲对许培桢说道:“不如你现在就去打听打听,我领着六婶先回去。”
许培桢也觉得应该去问个清楚,便点点头。
当下,大家兵分两路。
许培桢回头去了房管局,六婶跟着关家母女走了。
回到关春玲暂居的四合院,
关春玲满含歉意地说道:“六婶,我们这儿条件一般,您可别见外。”
六奶奶说道:“嗐,比我强多了!”
关春玲道:“我一会儿炖个杂菜,您吃得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