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垂下两条小腿摇晃,脑后的头发被人用手小心捧着,轻柔而认真的一点点梳开。
和暖的熏风袭来,檐角挂着的玻璃风铃撞出轻灵遥远的声音,庭院里的惊鹿蓄满清水,自然翻倒,尾部击于撞石上,发出清脆磬响,被惊扰到的鸟雀扑棱着翅膀掠过庭院上方的淡青色的天空。
随着斑的动作,泉奈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脑后的头发正在被发绳束起。
“哥哥,好像变了很多。”
兄长在他身后,泉奈看不见他的表情,但熏暖的微风吹入耳朵的声音却是似乎带着一种自嘲。
“啊,是吗?”
宇智波家的头发与他们的性格一样,多少带点不羁,时不时桀骜地炸开,彰显个性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这样的头发看上去就很扎人,实际上手感虽然说不上多么柔滑,但也意外地不像外表上看着那样难搞。
斑几乎没费多大功夫就搞定了泉奈的发型,他端详着自己亲手为弟弟做出的发型,漫不经心地回复。
斑明白泉奈对于自己的所有印象仍然来源于十几年前,现在的泉奈心智与情感也都仍然停留在他二十四岁去世时的样子。
这么一想,斑心头生出一些说不清的复杂情感,暂时停下了手中动作。
距离那时已经这么久了,他与当时那个天真而理想的自己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他心灰意冷,对人间失望,常有人说他越发冷峻傲慢,令人恐惧畏忌。
对恐惧他的蝼蚁之辈,宇智波斑根本不在意也无所谓他们的评价。
因为宇智波斑知道他喜爱着的人也同样喜爱着他,这就足够了。
——虽然斑也很费解为什么在瞳和柱间眼中的自己竟然会和温柔可爱沾边。
然而斑此时却突然有些忐忑起来。
泉奈会怎么样看待现在的他呢?
十几年生离死别的岁月在兄弟俩之间默默流淌。
泉奈轻轻摇晃着小腿,语气轻快:“总觉得,哥哥变得更温柔了呢。”
哈?
宇智波斑表情空白了一瞬。
“……哥哥回来的时候,我很高兴,但那时候我没有第一时间去见你,”泉奈弯了弯眼睛,“当然是有忙的缘故啦,但是哥哥,我得说,那时候我既高兴又恐惧。”
“想要见你,想要第一时间去见你。”
“但因为真的很高兴,高兴到了极点,反而催生出了不可捉摸的恐惧。”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而泉奈做不到无忧亦无怖,他既忧又怖。
“很难形容那种心情,”泉奈烦恼地叹了口气,“在没真正见到哥哥之前,那种既幸福开心又忧愁害怕的矛盾心理妨碍着我去见你。”
泉奈抬眼看着斑。
“我花了很大的勇气才能重新站到哥哥面前。”
“那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哥哥变得我已经完全认不出,”头发已经被斑在沉默中整理好,泉奈重新站起身,对斑微笑,“哥哥确实有了很多新变化,不过令人很高兴的是,哥哥还是那么温、不,是更温柔了。”
“在哥哥面前,那些紧张、恐惧、忧愁……好像都完全消失了,我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泉奈笑道,不同于他平时那些完美的温和笑容,这个笑幼稚、纯粹、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羞涩,“反而因为哥哥太温柔,让我的情绪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松懈到好几次在哥哥面前出丑。”
包括今天早上的饭粒事件,他确实在兄长面前容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斑失笑:“哪里出丑了?”
“喝酒后我……”泉奈一想起来就想捂住自己的脸,哀嚎道,“哥哥你该阻止我的,那样我就不会在大家面前出丑了。”
而且当着哥哥的面也就罢了,但明明还有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这俩傻逼千手啊!
再加上他可爱的小侄女也看到了他发酒疯的样子。
泉奈感觉自己作为长辈的威严已经丧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