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婶儿,扫地呢?”人家在院子里扫地,他都要探头过去,一百分朝外放在胸前。“哟,小榆圈儿这么厉害,考一百分!”
嗯,得到满意答案。
“张叔叔,浇水呢?”
“小郑榆啊,这拿的什么,考了零蛋啊?”
“什么零蛋?”郑榆低头一看,卷子一折,只剩个0露在外面。他赶紧摊开卷子,“是一百!”
就这么一路走回家,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哥告诉舒云姨。
结果,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说,倒是等来了另一个说不上是好坏的消息。
“我和你舒云姨,打算去城里打工。”郑世辉坐在炕上,宣布了这个决定。
这两年地里收成很不好,同时正赶上进城打工的热潮,靠天吃饭的农民陆陆续续地离开土地、离开家乡,散到城市里,找寻一份出路。
郑世辉和彭舒云也想趁着还有力气,出去拼一拼。
“我们先出去试试。”彭舒云怕孩子们觉得大人抛下他们了,赶紧说:“如果我跟你爸能在那儿有个落脚的地方,就把你俩接过去,咱一家子,都上城里住去。姥姥姥爷、爷爷奶奶都会过来照顾你们,有什么事儿,就和他们说。”
做这个决定并不容易,每一个要离开家的决定都不容易,但是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先失去。彭舒云看着俩孩子都低着头不说话,心里也不好受。
“这是给你俩做的新棉袄,等天冷了穿。隽明,这是给你织的围巾,手套,写字儿的时候也能戴,冬天学习手怪冷的,小榆也有。”
她把小手套给郑榆看,“还有小花狗,好不好看?”
郑榆嘴角一咧,“舒云姨,我舍不得你。”
“哎呦,不哭。”彭舒云也想哭了,搂着小孩儿,“很快就回来,小榆在家好好的,听哥哥的话。”
郑榆哭着点头,用手里的纸擦眼泪,呜呜哇哇哭一回,猛地想起来,擦眼泪的纸可是价值一百分的试卷啊!展开一看,被眼泪晕的,这下,真的只剩下个孤独的零蛋了。
“我没考零蛋——”郑榆哭得更大声了。
本来该伤感的夜晚就这么被郑榆闹腾过去,后来大人们走,郑榆反而没那么多眼泪可流了。
这个院子里,只剩下他和哥两个人。
后来有个词儿叫留守儿童,郑榆回想大人不在的那几年,觉得自己应该不算。因为哥在,有哥在,他就有家,他就没被留下。
——
“哥,我害怕。”
房顶上,瓦片被踩得叮咣响,有人在上面走,不知是路过的混混,还是贼。
村里藏不住任何事儿,郑世辉两口子没走多久,人们就都知道郑家没有大人,只有俩小孩儿。
这种人家,贼最惦记。而那时的贼,往往都带着刀,极其凶残,主人发现贼之后被杀死是常事。
郑隽明手伸过去,郑榆立刻握紧了。
他们躺在被窝里,眼睁得大大的,听着屋顶上的声响,过了没多久,果然,听见一个人落在院子里。
“哥……”郑榆颤着音儿,手心直冒汗。
“闭眼。”郑隽明握着他的手,“没事儿。”
那贼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开始撬门,郑世辉走之前特意在屋门上又加固了一道锁,很结实。
贼撬不开门,转而撬窗。拉着窗帘,贼看不到里面,但里面的人却切切实实地听得见声音,窸窸窣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