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表弟激动地一下子抱来三支箭。
众人只见他随意运臂,连续丢出三支,明明看起来力度与幅度都差不多,却利索地先后入了三个距离的壶口。
小表弟“哇”一声。
薛慎笑,牵着他到白线外,蹲下来指点他的握箭姿势和站姿,不说话时显得冷肃的面容,异常温和耐心起来。
他任长公主儿子的射箭师父,教半大小子熟门熟路。
“笙笙?”
“嗯?说了什么?”俞知光一双清亮眼眸已落在薛慎身上,惊觉根本没听清杜长洲的话。她喜欢看薛慎这样,热热闹闹地和大家一起玩,比独自躲在角落更好。
家宴一直办到暮鼓响起。
送客过后,薛慎与她留在俞府。府中没有演武台,薛慎习惯不改,绕着不大不小的静水湖跑。
颀长挺拔的影子被拉得斜长,飞速晃过了水面。
俞知光待在闺房里,给小侄女绣虎头帽。
她针线技艺平平,想绣一双活灵活现的虎目,绣成了大而无神的鱼眼。重绣第一遍,听见隔壁净室门开关,薛慎嗓音低沉,屏退了要伺候的婢女。重绣第二遍,男人穿着灰蓝色的棉布寝袍,踏入了她的闺房。
“给你留了杯茶,解酒的,记得喝了再睡觉。”
俞知光拨亮了灯芯,直到绣到满意,才躺到床上。
薛慎饮尽了茶,等沐浴过后那一丝丝的水汽散尽,来到她身侧躺下。闺房绣床不似拔步床宽敞,两人肩膀挨着肩膀,盖了同一张厚实的锦绣鸳鸯被。
床帐外的烛灯荜拨,柔光朦朦胧胧弥漫。
薛慎闭眼,高挺鼻梁的线条延伸,融入鼻头有点圆润的弧度里。俞知光侧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手忽然伸过去,指腹摁在他眉心,“薛慎,你今日不高兴吗?”
薛慎没动:“为何这么问?”
“你的表情,跟我兄长刚刚调回京兆府时一样。”
“什么表情?”
“就像是有点儿失落,但假装不在乎那样。”
那日她从永恩寺斋宴回来,薛慎好像也是这样的。
“我阿兄初到京兆府时,满心以为要大展宏图,当时的府尹对他有偏见,认为他靠父亲庇护,从来不让他插手重要的案件。他每日散衙了就这样假装若无事回来。”
薛慎静了一会儿:“没有,不是这种不高兴。”
他拉下她的手,俞知光绣虎头帽太久了,指头冰冰凉凉,这会儿躺到被窝里,还没捂暖和。
“那是哪种不高兴?你同我说说呀……”
她声线轻柔,带着好奇探究,呼吸就在咫尺之间。
薛慎手掌摊开,改而捂在她唇上,就像那日他与薛晴吵架,她来劝架时那样。
俞知光在昏暗里微微睁大了眼。
薛慎掌心贴着她唇,拇指在她脸颊轻轻摩挲而过,继而指头游走,从眼底脸颊最饱满之处,搓到她小巧但带点肉感的下巴尖,又原路往上揉。
俞知光耐心任他搓了两遍脸,皱眉:“揉面团吗?”
薛慎鼻尖哼出一声短促的笑,心头那股郁郁就散了。
平安符不是为他而求,小小乌龙不值得在意。
他不过是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更在意俞知光的看法。来俞府前,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俞知光是受了姚冰夏的话影响,才改了主意,把那枚平安符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