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不是众人所认为的,那个,独独一份的全责。
所以他没办法像陈牧成,杨苍,乃至杨东的前妻那样一股脑将所有错都推给杨东,黑白不分地将那顶罪大恶极的帽子全全扣由杨东。
当然,他也不能真真正正的,把那个第三者的罪名安在她身上。所以杨乘泯只能说:“可能是因为我吧。”
“怎么会是因为你呢。”陈牧成换了个姿势,两手捧起杨乘泯的脸,“是大人犯的错,为什么要是你来承担呢。”
杨乘泯没有接这个话,他继续跟陈牧成讲,没有波动的,没有波澜的,从那段回忆里把自己掉出来。
“她跟我说。”他攀上陈牧成的腰,指腹沾在他椎骨上那两个凹陷的小窝,沿着弧线慢慢摩挲一圈,开口平静的,极不像话。
“她没办法了。她把我带到杨东家,让我听话,懂事,叫杨东爸爸。我问她会接我回去吗,她说会。”
“我一直在等她接我回去。后来有一天,过去很久,我在外面碰到她牵着一个男孩儿。她没认出我。我听见他叫她妈妈。”
将怀里的人收得更紧,杨乘泯的嘴唇往下倾,抵在陈牧成的额头,烙下一吻又一吻,“我再也没等过她接我回去。”
一句一句,不完整的字述,一角一角揭开,已经结成的,多年沉积下来的痂。
陈牧成不想再去揭更多,他没有好奇那个男孩儿,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要把你丢下,更避开了她为什么失信不回来接你这些重中之重的点。
他捕捉到杨乘泯的话里有话,捕捉到他这些面上听起来突兀又无厘头,前言后语和什么都毫无联结关系的话下面的那层引申意思:“你是想让我回去吗?”
杨乘泯至今仍不知道在江州的那天,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陈牧成和罗清发生了什么。
那场他把他当救命稻草,哭得撕心裂肺说一点也不爱她的决绝,杨乘泯至今仍不知道其缘由。
但应该是她如以往一样又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吧,伤害过大,所以才让他伤心到连她离世都不愿去看她一眼。
杨乘泯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说:“她是你的妈妈,她做什么都是值得被你原谅的。”
陈牧成从未体会过妈妈这个身份的伟大,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有,能被他宽赦一切的伟大。他只是想,看着杨乘泯想,那她要伤害我爱的人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吗。
最终没有问出来,但因为这天晚上杨乘泯的这些话,陈牧成还是回去了。
在确定好良辰吉日,入墓安葬的那天,他穿一件黑色外套,袖子上别着黑色孝章。还是依旧的,哭不出来,拜不出忏,下不了跪。
杨苍也来了,站在陈牧成身后,似悼非悼,似哀非哀,更像是来猎收他的成果。
陈牧成恍惚的,用只有他和杨苍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现在我再也没有妈妈了,我和你一样了。”
杨苍嗤笑一声,不答反而装着楞反问他:“你在说什么啊?”
“你明知道我妈精神有问题,还要给她那些照片。”
这场由蝴蝶煽动翅膀引发的巨大龙卷风中,陈牧成,杨苍,乃至杨乘泯,谁都是那只蝴蝶,谁都是那只起间接作用的蝴蝶。
陈牧成衡量不出谁的重量更胜一筹,谁的重量又占了主导。每个人都推了罗清一把,每个人都难以在这场意外中没有一点关系地撇清。
他慢慢转过来,一张脸苍白,无色无神:“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因为没办法让杨乘泯和你一样,就只能让我和你一样。现在我和你一样了,我再也没有妈妈了,你应该满意了吧。”
人纤直,单薄,裹在一团混乱呼啸的风里。他看着杨苍,轻轻地说:“要是满意了,你以后就别再欺负杨乘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