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日夜点着火盆,燃烧释放的热度使得周边温度适宜, 无需禁食的骆驼们每日食量便也倍增。
家里不缺给两只骆驼吃的草料, 又有陶水和顾山顾井时刻开小灶额外喂养,里间的铺沙就总会被骆驼的尿液与粪便弄湿弄脏, 一天最少也要更换三四次。
沙筐里的沙子用得飞快, 经常需要顾漠和顾山出去补充。
陶水闲着没事, 心里又惦记灵泉井里下降的水位, 因此每回两人外出到野外铲沙时,总会跟随在侧。
外人瞧起她来, 好似是在陪伴顾漠, 各个羡慕不已。
然而陶水实则却是在嗅闻捕捉空气里的极度稀薄的水汽, 努力想要发现水源。
就连顾漠也被她的表现误会了,以为陶水是离不开他,时时刻刻都想黏在他身旁。
他面上不显,心底却如同装盛着滚沸的甜腻蜜水,每次干起活来格外卖力,一心只想赶紧干完,好带陶水进屋避风烤火。
呼啸的寒风声中,顾漠与顾山一人大力往空中扬石,一人集沙,筐子里装的都是没多少硌人石砾的均匀细沙。
两人配合默契,效果斐然,很快就装了满满一筐。
陶水只觉得空中无形的风向还没怎么变化,自己也没多闻几阵峻风,顾漠和顾山那已经说结束就结束了。
她微微睁大眸子,隔着阻挡风沙的丝巾看向迎着自己走来的顾漠,语气里显出些微诧异:“好了?”
“嗯。”顾漠弯唇应了一声。
他向上挽起袄袖的粗壮腕子上疤痕遍布,轻而易举拎着那筐重沙,整个人热气腾腾冒着热汗。
陶水见状,生怕顾漠被冬风吹到会着凉,也不好提议再到周围散步一圈。
“那我们快回去吧。”她擦不到顾漠额角处的汗渍,只能绕过他拎筐的大手,牵住了他的毛袄衣角,表现得莫名乖觉。
不远处,顾山已经自觉扛着两把铁铲走出了老远,没有要留下当电灯泡的意思。
顾漠瞧着远近处无人,忍不住将手里的沙筐换了个手拎,将陶水虚拢进怀侧。
他一边拥着她往大沙屋的方向走,一边低头邀请道:“骆驼群里有两只母骆驼揣崽了,你想不想去看看?”
陶水从没见过骆驼繁育,不免生起了一些兴趣:“想的。”
“今晚正好轮到我值夜……”顾漠眸里的笑意加深:“我先把那边的沙屋打扫一下,你再过来?”
“好啊。”陶水对他昭然若揭的坏心思一无所知。
她小脸上神情娇憨,对陪同顾漠守夜一事还分外意趣盎然,嗓音清清软软:“那我正好可以陪你一起过夜。”
去世的沙民下葬后,大屋里的骆驼群还在,作为北部聚集地目前最重要宝贵的财产,它们不能缺少沙民看顾,因而每间沙屋出人值夜的安排照旧。
见陶水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顾漠的心情热切得像是有火在烧。
天光大亮着,就在北部族民在驻地区域附近顶着严寒四处挖沙寻食时,不远处乌压压跑来了一大群可怜至极的陌生沙民。
他们有男有女,衣衫褴褛单薄,浑像是一个个骷髅鬼怪。
正是先前被恶民们一路欺压的几十来号客商流民,这些人身上再看不出以前的身份光彩,活像是虚弱的饿死鬼,勉力冲入北部聚集地后就疯了似的跪地祈求吃食。
有北部族民在里面认出了许多脸熟面孔,不乏有原址邻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