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艾波买下房子的第二?天,也是她抵达哈瓦那的第三天。
午餐是橄榄炖牛肉糜配米饭,酸辣咸香,极对她胃口?。向莱拉细细问了做法,打算回去做给全家尝尝。
莱拉是个四十不到的妇女,生过三个孩子,活下来一男一女,男孩现在?跟着?父亲做木匠,女孩六岁,由她婆婆带着?、在?家里做些手?工活。她原本以为房屋卖出,自己面临被遣散的窘境,毕竟大多数来哈瓦那置产的美国人有自己的一套佣人,并不乐意用?原先?的人。但新雇主留下了她,这让她发自内心感激。
她犹豫着?说了一条关于古巴酒店的小道消息:“我堂弟在?那里做门童,说今年十二?月比平时多了不少美国人。其中?最有名的一个姓扎鲁其,好像要投资建赌场。”
艾波往嘴里舀米饭的动作一顿。扎鲁其是盘踞底特律的老牌黑手?党家族,曾和柯里昂家族联系紧密。她记得很清楚,按照年初的判决,无?论是老头目约瑟夫.扎鲁其,还是他的儿子吉安卡洛.扎鲁其,此时都应该蹲在?监狱,并没有被遣返出境。他们?家族财产几乎被多方瓜分?殆尽,余下的成员哪怕侥幸脱罪,压根儿也没钱来古巴撑场面。
“谢谢,”她咽下食物,冲莱拉笑了下,“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很重要。今晚我住酒店,不回来了。最近不太平,让你丈夫来陪你。”
生怕莱拉拒绝,艾波补充道:“帮我看门。”
莱拉一怔,联想到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吃过午饭,艾波回到卧室,拿出枕头下面的笔记本,抽出里面的信纸再次读了一遍。
“亲爱的艾波洛尼亚,这是一个十分?过分?的、不讲情理的请求,但作为父母和天主教徒,在?此恳切地请求,您能帮我们?这个忙。除此之外,我们?实在?不知道谁有这个能力处理这件事。
你离开罗萨里奥不久,我和萨拉采购了一批药品,委托可?靠的朋友送到我们?的孩子手?里。那个朋友意外出了车祸,这是那位遗孀的联系方式。我们?已经感受过失去他的痛苦,不想再次品尝。
作为回报,我和萨拉将那有你说的空气?凤梨的土地赠予给你。这并非交易,只是希望你能给予帮助,如果你没有办成,或心有顾虑,我们?依然会履行承诺,毕竟阅读这封信本身就是一种危险。”
读完信,艾波捏着?信纸,倚靠枕头、半躺着?闭目思索。
这封信寄出时间?是十一月中?旬,在?三天前投递到她手?上,海运加跨国,这点时间?确实不算长。她也拜访过那位遗孀,整整四大箱药品的藏在?码头,并未作假。让她头疼的是如何把它们?不声不响地运到前线。
当然她可?以狡猾一些,以找不到合适时机为由拖延,反正那对中?年夫妇并不知道只要再过一周,圣克拉拉就会被攻破、现任总统将辞职潜逃。等红色浸透哈瓦那,这些药品自然而已落入他们?儿子及其战友手?里。
但……艾波睁眼,定定地看向信纸,黑色花体?字落在?米白纸张,殷切的企盼,重得像一座山,压得她鼻尖翻酸。到底还是要试一试的。
可?怎么办呢?总不能直接和西瓦尔说她要去凯瓦连吧?
没有头绪的艾波给自己倒了一杯煮好的冷咖啡,一饮而尽后,摸了几卷钞票塞进连衣裙口?袋,换上轻便的芭蕾鞋走出门。
与上午相比,街头的人群不减反增,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各种香水味,轿车、巴士仿佛牙膏,在?人群中?缓慢地往前挤。
八九岁的孩子挤在?路边,瞅准时机一窝蜂地拥上光鲜亮丽的轿车,拍打着?车窗讨钱……
艾波放在?口?袋里的手?本能地握拳。这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不管看多少次,她都想拿机枪扫射这条街,像独裁者般让孩子滚去学校、让士官滚去训练、让女人滚去工作。
但很快,像前几次一样,她迅速冷静下来,脸上扬起?游客特有的、充满优越感、隐隐带着?鄙夷的笑容,新奇地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