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机搬到距离大门?最近的赌桌, 战鼓般噼啪作?响,秘书正经危坐、十指翩飞, 老练地将两人叙述的内容一一记下。
七点钟的赌场最为安静,夙夜未眠的赌徒要么回房补眠, 要么前往餐厅大吃大喝,清洁工走来走去?,簸箕盛满了垃圾。
没有筹码拍上桌、骰子翻转、老虎机欢唱等等的声响,打字机颗粒感的敲击声在宽敞至极的大厅竟有几分?廖远的回声。
不到十分?钟, 原本空白的纸张填满了小字。艾波取下来, 快速扫过, 确认没有问题后递给梅森, 对方仔细阅读, 放回桌面。
合同一式两份,在秘书照着打出?第二份的这段时间里, 两人闲谈起来。
“布德曼小姐,我粗略调查过,您公司的报价是市面上购买一份盆栽的四分?之一。”梅森身材精干瘦小,头?发?染成深金,鼻梁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他做事很?细致。
“柯里昂先?生?全权委托我处理此事,我认为这份合同没有问题。但是,我有一些疑问。”
此处的柯里昂先?生?自然指的是桑蒂诺.柯里昂。
艾波露出?一个接近成功的、放松的笑?,心底依然保持警觉,这是她的习惯,不到写下名字的最后一笔,一切仍有变数。她温和地说:“合作?是你情我愿的,我不想因为我和柯里昂先?生?的私人关系影响我们?的合作?。您想问的是,为什么我给你们?的报价比对纽约酒店的高?,是吗?”
“是的。”梅森没想到她如此敏锐。根据他打听到的信息,纽约那边的价格相当于盆栽市场价的六分?之一。
“那是因为我在西部人手不足,无法?像在纽约那么精细地养护,”艾波点点合同上的某行字,“鉴于此,我增加了绿植更换频率,每月至少两次。对我来说,节省每天往返或是驻场的人力,对你们?来说,平均半月就能换新花样。大家都方便。”
“布德曼小姐,”梅森笑?了,“很?有道理。”
第二份合同适时完成,他径自取出?钢笔,深琥珀色亮漆的万宝路,笔尖流泻出?一串字母。艾波接过钢笔,也签下自己的姓名,心中舒了一口气。
“走吧。”
艾波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迈克尔站到她的身后,正一瞬不瞬地注视合同上她和梅森的签名。
他的眼神,仿佛最为贪婪的海盗窥见藏宝图的踪迹,闪耀着躁动的光芒。
艾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收拢其中一张合同,和梅森以及他的秘书握手道别。
时间仓促,不然的话?,她倒是有心聘请梅森成为她在维加斯的代理人。从刚才的接触看,他是个条理分?明、值得信赖的律师。
出?了桃源酒店大门?,检修完毕、蓄满燃油的凯迪拉克停在门?廊中间那条车道。
“我让约翰带人留在赌城查查罗斯,顺便监督弗雷多。卢卡斯和我们?一起回纽约,我和他换着开车。”迈克尔替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艾波早已注意到后座坐着一位年轻人,棕色鬈发?像鸟窝般堆在头?顶,灰棕色的眼睛,鼻梁和脸颊缀有雀斑,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
迈克尔坐进驾驶座,发?动汽车并解释:“出?于安全考虑,卢卡斯充当你的弟弟,我们?俩扮作?回纽约的夫妻。”
半身赤裸的波塞冬雕像在车窗外滑过,凯迪拉克驶出?酒店车道,汇入拉斯维加斯大道。
艾波发?现他真的很?喜欢玩这种角色扮演,乐此不疲地想要当自己的伴侣。
刚搞定一份合同,她心情不错,心血来潮打算逗逗他,“为什么我不能和路基扮作?夫妻?明明我们?俩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