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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这一切,瑞泽感到全身瘫软,四肢像面条般提不起劲儿。但他觉得还有转圜的余地,忍住喉间生吞死鱼般的呕吐感,轻松地说:“这本相册是爸爸特意叮嘱我带来的,他想让艾波洛妮亚了解我们家。”

某个名字的出现,仿佛松开了拧紧的发条,迈克尔终于发话了,声音很平淡:“我妹妹选择你成为她的丈夫,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全心全意地爱你,可你呢,只盯着她口袋里的钱。”

“婚礼第二天,她眼圈乌青。桑尼听了爸爸的劝告,才没有教训你。”迈克尔不紧不慢地说,“结果,他的仁慈并没有让你悔改,你反而在康妮怀孕期间和西堡镇的情妇乱搞,被发现后又殴打了她一顿。”

瑞泽从惊恐中逐渐恢复过来,见说的是这件事,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忿忿道:“桑尼也找情妇,还是康妮的伴娘呢!再说,我打康妮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爸爸都不来管我们,你和桑尼有什么资格?”

迈克尔笑了一下,但这笑并非出自本心,在黄色顶光映照下,有种皮肤和骨骼分离的不真实感。他说:“我确实没有资格因为你殴打康妮杀你,但我可以用处决叛徒的名义。”

四英寸的左轮手木仓在他手里晃动,银色木仓身反射灯光,竟有种似玉的油润感。

卡罗·瑞泽被那漫不经心移动的枪口、轻描淡写的语调弄得心神大乱,快速向门边跑去,发现房门紧锁,他用力地拧动把手,又大力锤门。发觉这一切都是无用功、外面没有任何反应后,他走回桌前,颠三倒四地说起话来:“我是清白无辜的,我以未出世的孩子发誓,我是清白无辜的,迈克尔。康妮非常爱我,我也爱她,求求你,别给我安这个罪名,别杀我。”

对于瑞泽是叛徒这件事,答案毋庸置疑。这种相册是专门定制的,每张照片像画框一样精心裱起来,瑞泽替换了几张带有凯的照片,但白色边框大小固定,他为了不留白,将照片顺序打乱,又剪裁了几张。其中有一张是他中学时候的照片,迈克尔一眼看出尺寸发生了变化。但他对瑞泽身后之人还没有把握,必须要让他自己坦白。

金发的男人已经跪倒在地,哭得涕泪横流,迈克尔波澜不惊地说:“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交代,是谁让你玩这个小把戏。另外,我劝你不要寄希望于克罗切,你在他眼里,你和街头的流浪汉没有区别。”

他握着木质木仓柄,冷冰冰地想,如果瑞泽不愿意说,他不介意让那这个蠢货永远闭嘴。

胸中那团愤怒的冷焰狂乱跳动,时时刻刻,焦躁、癫狂正不断蚕食他的灵魂。他亟需一个发泄口。

杀戮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迈克尔从靠背椅上站起来,绕过桌子,一步一步向瑞泽走去。古希腊以生命祭祀神灵,西西里岛上四处是神庙旧址,他应该遵循这文化遗赠。眼前这位破坏他和她感情的人是最好的祭品。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鲜血染湿花衬衫,那骗得他傻妹妹一心一意的蠢脸永远暂停在死亡的战栗中。

阴影摇曳,像是感知到了某种无法言明的危险,瑞泽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冷汗一层一层地打湿绸缎衬衫,他想要逃、想要大叫着冲出去,但理智痛苦地勒住手脚。他清楚只要他一动,迈克尔手里那把无需上膛的手枪,顷刻间便能带走他的性命。

“是巴西尼!”

就在迈克尔失去耐心,决定扣动扳机的前一秒,瑞泽失控般喊了出来。

举枪的手一顿,迈克尔走到跪着的男人身前,未拿木仓的左手摸上他的脑袋,轻轻说:“好,很好,好孩子。”

*

又过了几天,迈克尔把忒西奥叫去公寓。

浅黄的窗帘全部束起,阳光无所阻挡地射入室内,打在白绿交错的菱形地砖上,恰巧反射到门边,照得入户的人睁不开眼。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迈克尔给这位父亲倚重的大将倒了一杯苦艾酒。而后用一种郑重而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