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扎了个刺,快帮我挑出来。”艾波把戒指放在柜台,随意地说,“放进我们公库吧,以后出席活动可以戴。”
*
加洛最终在普雷托利亚广场找到了美国雇主。
午后两点,阳光最为酷烈的时刻,水花自高柱喷出,经由二层圆盘水帘般落入水池,晶莹水珠折射七彩光芒。数座赤身裸体的雕像矗立,在袒露的躯体之下,头发凌乱男人坐在水池边,脚边放了半打啤酒。
与赤裸的雕像一般,他浑然不在意路人窥探的视线,双腿微开坐在水池边沿,左手肘支在大腿,右手拿起一瓶酒,拎到嘴边喝了一口。
加洛谨慎地走过去,有些不敢打扰雇主,因为他的表情像是羊群得了失心疯跳崖的倒霉牧民,所有的财产被上帝无情收走,充满怨愤、颓唐的失魂落魄。
“先生,”加洛看到他的雇主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睛压抑着某种可怖力量,“忒西奥先生和瑞泽先生已经在公寓等您了。”
那张像溺死的尸体般苍白的脸转来,眼睛黑洞洞的,盯着加洛,直盯得他膝盖打弯儿想要跪倒在地,迈克尔才拎着酒瓶缓慢地站起来,示意他拿起未喝完的,向熙熙攘攘的主干道走去。
回到公寓时,大门敞开,忒西奥和瑞泽都坐在起居室,桌面摊了一堆扑克牌。
忒西奥率先站起来打招呼:“好久不见,迈克尔。”
迈克尔没有笑,只是点了一下头。
瑞泽这才意识到这里真正做主的人是谁,急急忙忙地从藤编餐椅上站起来,热情到有些谄媚地说:“迈克尔,我和康妮都很想你,桑尼每次见面都提到你。”
等到加洛合上门,迈克尔拉过一张餐椅坐下来,靠着椅背,两腿高高地翘起,问:“纽约怎么样?”
瑞泽想要开口,但迈克尔根本没有看他。
“总体不错。”忒西奥说道,“我们来之前,其他几大家族都躲起来了。桑尼说要将他们一个一个地从老鼠洞里揪出来。”
迈克尔又问:“爸爸的身体怎么样?”
忒西奥回答:“天气好的时候能在花园里晒太阳。家里现在是桑尼当家,你爸爸还算放心。”
迈克尔又一一问了家里其他人的情况,得知一切太平后,沉默地点点头。
他不说话,在场地另外三人也未交谈,忒西奥抽着烟,房间里白雾袅袅。
半晌,迈克尔问:“你们觉得这个生意怎么样?”
忒西奥十分谨慎,在不清楚他的意图前并不说话。
瑞泽见终于找到机会,激动地开口:“非常的好,我认为农机销售大有可为。”
而后他细细说了这几日的见闻,迈克尔耐心地听着。不得不说皮肖塔招待客人非常有一手,美酒美食与风景雅趣结合,已经将这位卖苦力出身、好逸恶劳的意大利裔美国人弄得不想回纽约了。
“你愿意永远留在这里吗?”迈克尔说,“你知道的,我们家在西西里得留个自己人,日常磋商农机生意。”
瑞泽迟疑地说:“我当然愿意,不过我不想和康妮分开。”又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迈克尔心里升起一丝古怪,但他把这当作殴打妹妹的歉意。他说:“这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