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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血有肉,他知疼怕疼,他想自保。

……

谢惟出了芥子空间,在街上寻找有卖凉糕的斋店,突然收到了风乔儿带着哭腔的传音——

“大师兄你快回来……傅靖元他……”

脚步猛地一顿。

三月春风拂起他垂落胸前的一缕长发,眼前景象极速后退,一幕幕不曾在意的记忆碎片从眼前袭来,破入冰绿色清湛的瞳眸,透过那衣袂飘摇的□□,直撞得他灵魂一颤,心神俱震。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棵总是全年盛开的桃树上,凛风吹过,漫树蹁跹,片片桃花花瓣绕树干盘旋,在离地几寸处悠转徘徊……

清风吹拂所向,不自觉受引回首,周围的薄雪清寒自视野中褪去,映入眼帘的是春风十里,暖阳融融,以及——

那日光下斜靠在躺椅上的故人。

谢惟气息不稳地紧走两步一把抓住他的领口,颤声道,“你不是说天生劣疾,能活几百年吗?!”

风乔儿正跪趴在傅靖元的膝头哭的喘不上气,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袍。

傅靖元脸上已毫无血色,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努力想挤出个笑,最终也没能成功,只从喉咙中挤出几丝干哑的气音,“不想……让你们伤心……”

谢惟抬眸看向他身后的天玄,急切道,“有什么办法?”

天玄抿唇,“毒素已入体多年,无药可救。”

“毒?”谢惟声音发紧,“谁下的……傅少茗?”

果然啊……

瞒不住。

傅靖元的眼睛现在几近成瞎,听力也与半聋无异,抬手极轻地握住他的手腕,带着几分请求道,“大师兄……”

“别杀他,别为我……报仇……”

他的声音极轻极哑,视线也不能很好地聚焦,眼前一片模糊,内腑灼痛抽搐被毒素侵腐化为脓水,“我也有……不好的地方,当年……丢下他离开宫,这一命……权当是……赔他的了。”

“你都这样了还在管他?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风乔儿哭喊道。

傅靖元唇边溢出一丝虚弱的笑意,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皮肤近乎透明,一手搭上她的后脑,轻轻阖上眼睫——

“别哭,怪让人心疼的。”

“乔儿和大师兄,要都好好的……”

“就是可惜,没能撑到可以去见小惘的那天……”

他不怨谢惟的拒绝,不怨自己被阻隔在外,不怨被隐瞒真相云里雾里,他从始至终对谢惟和孟惘都出奇的信任,怨只怨自己短命又死的不是时候,偏偏在这种阶段,偏偏撑不到能与那小孩相见之时……

他从小看着的,伴着成长的,喂桃喂肉打趣逗弄喊了六年的——

小惘。

气若游丝的尾音被微风带走,盘旋散至桃花漫山的远方,像是之前无数个日与夜般,懒懒倚在躺椅上,沐着光,好似下一秒就会抬起那双狭长又戏谑的茶褐色眼眸,调笑逗趣,把人惹急,再笑着包容忍让。

可是他没有。

他就这样一睡,再也不会醒了。

“骗子……骗子……”

自从五岁那年收养他的老乞丐死后,风乔儿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不论是弃婴也好,乞儿也罢,挨饿受冻,欺辱打骂,她什么都受的了,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崩溃到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慌乱悲痛又无可奈何……

她泣不成声。

直到亲眼见自己当作至亲之人安和着没了声息,无力到只能感受着怀中人逐渐冰冷的体温,她也只是哑了嗓音,一遍遍唤着那人的名字。

水珠滴滴砸在他的脸和衣襟上,她站都站不稳,颤抖又执拗地给他擦拭一次又一次,却总是反应不过来那是自己的眼泪。

五岁的风乔儿尚有愈合的余地,修炼是她脱胎换骨尘封苦痛的唯一希望,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