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靖元双眸微眯,用力甩开他的手,“等什么?等你走完流程正式继位?”
他暗自抵着后槽牙,被他怼得说不出来话,只又驴唇不对马嘴地唬吓道,“别以为你是个修士我就没办法拿你怎么样。”
“你不过一个将死之人……”
傅靖元冷冷地打断他,“我不杀你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如果我将噬骨散一事告诉我同门几人,你猜你会怎么样?”
傅少茗一怔,张了张口,良久才出声道——
“你……没有告诉过他们?”
他冷笑,“我要是告诉了他们,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
傅靖元在那人还待说什么时伸手攥住他的衣襟,却并未凑近,只是瞳孔微动,视线落在对方眼中,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地轻轻吐字道——
“傅少茗。”
“我看不清你的脸了。”
几秒静置后,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般在耳边炸响,傅少茗好似一瞬间被重创失聪,脑中只剩下纷乱的嗡鸣。
……什么。
怎么可能。
噬骨散起效怎么会这么快,他明明还能再活十年。
前期毒性如蛊丝般根植于血肉,剃肉削骨都不可能祛除,但后期真正达到致命程度却极慢,他是知道的。
傅靖元又想耍什么花招。
他是想骗自己给出解药么。
都说了没有解药这种东西了……
眼见得那人松了手转身离去,他回过神来匆忙地伸手一抓,指尖只来得及触碰到那人扬起的袍角,“别走”二字硬生生哽在喉中……
心脏绞痛,他急促地呼吸两下。
为什么?
明明是傅靖元先抛下他一走了之的。
明明他只是想爬到高处不被人欺负。
明明他只是想在深宫算计中活下来。
为什么……
他要皇位有错么,一辈子在“庶子”“”冷宫妃嫔的儿子”的异样眼光中,他只有这条路能选。
那人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他只是个事事只能依赖自己的废物,他所拼命争取的一切都能被傅靖元轻而易举地拿到手。
所以他嫉妒,提防,算计,陷害……
这也有错么?
傅少茗眼前眩晕,身形不稳,一手撑着桌沿,指甲紧扣桌面,发出吱吱瘆人的声响。
他才不信。
假的,一定是假的。
……
晚上南繁殿的桌案上,趁谢惟沐浴的时间,孟惘趴在左手臂弯处,右手松松握着只毛笔划拉着,眼珠随着笔尖微动,长发垂落在膝。
平铺的宣纸上画着几条歪歪扭扭的线条,细看之下……
细看也看不出来画的什么。
直到他又添了几笔,于杂乱如水草似的线条下画了个不怎么圆的圆形,又在圆里画了几条曲线流纹。
圆作盆,纹作水,这样就勉强能推断出上方那蜿蜒而上的东西是什么了——
藤蔓。
孟惘感叹了一下自己无师自通的画技,随即一手托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垂着眼皮继续瞎画。
他想着如果自己能变成藤蔓就好了,谢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