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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今一共拿了五十块钱,现在的烟一块钱一包,五十包够他们抽到死的了。

毛票和硬币与那滩黄色液体相融,廉价布鞋中最嚣张跋扈的那个叫田金来,田金来骂了个操,一步上前揪住杨今的衣服。

“你他妈什么意思啊?”

杨今闭起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住发抖,然后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在场的人登时懵了,没人想到一直被欺负的兔子会这样做。

“够不够?”杨今狠狠瞪着田金来,又问了一次。

田金来举起拳头,“我操你大——”

“不想要钱了,你就尽管打。”杨今牢牢盯着他越来越近的拳头,眼睛没眨一下,“你把我打死也行。”

“想要钱,以后别再找我麻烦,别再找我……”杨今顿了一下,“我朋友麻烦,每周都有这些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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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金来回敬了他一个巴掌之后,带领那些廉价布鞋们接受了他的交易。

顶着火辣辣的脸颊,杨今瞥了眼已经在尿液里泡了一会儿的毛票和硬币,扭头出了教室。

他维持着平时的步伐往楼下走,不敢快走也不敢回头,直到走出学校,沿着胡同左绕右绕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才敢撑着墙大口喘气。

可是他喘不过来气,也站不住,最后只好顺着墙壁蹲坐在铺满了雪的地上。

他伸出手,看到手掌在抽搐,在颤抖。

出门之前,他明明已经在房间里排练了无数次,明明可以做到万无一失,明明可以把那些狠话顺畅地说出来。

可怎么……还是在“我朋友”这里卡壳了。

将梁也称作朋友令他心虚,或许是因为梁也根本不是他朋友,又或许是……

不,没有别的或许。不可以有。

“妈我迟到了,走了啊。”

“哎你这小兔崽子跑啥啊?平时也没见你上学这样积极啊,擦了药再走,赶紧的,回来!”

熟悉的声音。

杨今心一紧,抬头看,梁家小卖店竟然就在不远处。

怎么就莫名其妙走到这里来了。

杨今赶紧躲到死角,胡乱擦掉眼镜上的雾气,抻着眼张望。

梁也的母亲坐在轮椅上,她左腿的裤管里空荡荡的。

“你给我回来!擦了药再走。”她伸手拽了梁也的包。

梁也表情有些无奈,但还是顺着她的力道蹲在她面前,任她帮着给伤口上药。

“妈,都说了没事儿。”

“还没事儿呢?再严重点儿都给你手掌穿个窟窿!你可真是,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学你爸,不要学你爸,你咋就听不进呢?我可就剩你一个——”话没说下去,她重重叹了口气。

梁也本一直看着他母亲,此刻却垂下眼眸,避着她的视线,低声说:“没学他,哪儿学他了。”

擦完药,梁也起身和母亲道别,然后往杨今所在的方向走来。

杨今吓一跳,想躲已经来不及。

于是他就这样和梁也撞上了视线。

前天晚上梁也送他回家,这片地儿就这么大,分得清东南西北的人都知道,杨今上学绝对经过不了这条路。

这不就是跟踪,这不就是蹲点儿?

再加上昨晚他抓人手的动作,简直司马昭之心。

梁也经过他时,杨今堪堪迈了半步,“我……”

他想解释一下,说他今天来到这里是个巧合,或者撒谎说正好要来小卖店买文具,或者说关心他的伤势,再不济就把早上他“大战”廉价布鞋的事儿和盘托出,总之能洗脱罪名就好。

但都多余了。

梁也经过了他,便是经过了,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片刻停留,仿佛他不曾站在此处,仿佛昨天和前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