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北林头一次没把老师的话听进去,或许听进去了,但他觉得没什么可吃亏的,从16岁那年外公去世之后,他便再没什么害怕失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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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程殊楠站在门前的台阶上,裹着一件浅蓝色羽绒服在等他。
“大北,”程殊楠看到梁北林的那一刻便跑下台阶,一头扎进他怀里,声音嗡嗡的,“你终于回来了。”
灯光把程殊楠的脸皮映成透明的白,掺杂着惶惑不安。
梁北林觉得程殊楠特别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慌不择路地在这凶险森林里乱跑,所有的倚仗和屏障全部坍塌,唯一能去的地方到头来也只是楚门的世界。
偏偏小狗把楚门的世界当成唯一的依靠。
“大北,我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爸和我哥都离开了,我总觉得怪怪的,今天下午听丑东西说我家破产了,是不是真的?”程殊楠语速很快,又慌,抓着梁北林的衣袖,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梁北林低头看着他说:“先进去。”
两人回到客厅,梁北林脱了大衣,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水。程殊楠紧紧跟在他身后,有点六神无主。梁北林喝水很慢,一放下水杯,程殊楠就过来抓他的手,叫他的名字。
梁北林没再吊着他,问:“跟你家人联系上了吗?”
程殊楠如实说:“下午跟我哥联系过,他什么都不告诉我,只说让我不要再给爸爸打电话,也不要给他打电话,有事发邮件。”
梁北林问:“还有吗?”
“有,”程殊楠立刻说,“我哥说让我先待在你这里。”
梁北林突然就笑了。他笑起来不像是发自真心,带了点嘲讽的意味,不过转瞬即逝,程殊楠眨眨眼,疑心自己看错了。但现在这种时刻,程殊楠已顾不得细究,能求证的人除了梁北林他再也想不出别的来。
“我哥之前说,年前会回来接我,可是……”
梁北林接话:“可是现在只字不提。”
程殊楠再笨也从这话里听出来隐晦所指,心一个儿劲儿往下沉,愣愣地看着梁北林,黝黑发亮的眼珠里渐渐涌上来不可置信。
“你的意思……我家真的……”程殊楠只觉得脑子里轰隆隆的响,话也说不利索。
梁北林沉沉看着他,看得人心里发毛,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很冷淡地说了一句:“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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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北林家里有程殊楠的卧室,不过程殊楠以前留宿,从不肯好好待在自己房间里。
他一到周末就喜欢赖在梁北林家里,美其名曰“我要和男朋友过没羞没躁的日子”。
梁北林对工作环境的要求很高,讨厌被打扰,但程殊楠总忍不住去找他,一会儿去说句话,一会儿去送个水果点心。有一次他洗完澡喷了一款限量香水,跑到书房里让梁北林闻一闻,梁北林终于烦了,很凶地说他:“程殊楠,不要发骚。
一句话就把程殊楠说得红了脸。虽然他爱黏着梁北林,但每当梁北林用很难听的话说他时,他就会很委屈。
程殊楠那次是被气着了,走出书房将门大力合上,气呼呼走了。
梁北林懒得管他,继续忙手上的事。没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丁零当啷的声音。
梁北林走出来,冷声问:“程殊楠,你有完没完。”
“没完!”程殊楠扁着嘴巴,眼睛瞪得很圆,虚张声势的表皮下有很多委屈巴巴和求关注。
两人对